沈清遥不由地追问:“那姐夫……陛下,陛下有何看法?”
沈父沈母皆沉默不语。
没有看法就是最好的看法。以?秦圭不动声色的雷霆手段,连无后另立旁支都能被他无声无息地把反对意见都压下去,要真是不赞同,怎么会有现在沸反盈天的争执。
沈清遥沉默一瞬,低声问:“那姐姐呢?”
沈父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道:“约是就在这两?日,清筠名下所?有账目都会交给户部,财产充公以?作?军费。”
沈清遥“腾”地一下站起来?,连杯子里热水撒到手上都不曾察觉,带着压抑的怒气问:“姐姐是自愿的吗?!”
沈母闭上眼睛,靠着椅背,缓缓道:“她要是不愿,谁也逼不得她。”
叶商铺子里都有层层规则制约,要不是掌权人首肯,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动不到根基。
沈清遥冷静片刻,沉声问:“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沈清筠在宫中,行事多?有不便,她们姐妹信任极深,互相交付一切,几?乎所?有的生意都在沈清遥手中打理,沈清筠不过是闲暇时过目一遍账单。
可是这么大?的事情!这么久了,都没有人同她说一声。
沈清遥不愿意去想?。
她偏过头,连沈父沈母都不愿去看,沈母却看着她,目光温情柔软,道:“清遥,不用担心,沈家?根深叶茂,这点事情,尚且算不得什么。”
沈清筠此举是把沈家?整个拉下了水,她要是把钱投到赈灾也好,却偏偏尽数撒给了军费。
沈母定下的不计本钱赈灾救民是善,得民心顺民意,是能流芳百世的大?善举,可沈清筠钱财充军资费战争,胜了可以?说是换取百年安定,可要是败了……
她就是鼓动战争的千古恶人妖后。
而且都不是出于?为?百姓为?天下的思量,而是为?私情,为?了她的夫君不再皱紧眉头百愁莫展,为?了她夫君上朝时不再听朝臣刺耳的争执……
“不必多?虑,”沈父看起来?神色也很平淡,宽慰她道:“虽然莽撞了些,但?世人皆能体谅,都言帝后齐心,此乃大?幸。”
他侧头偏了一下,看着门外,一墙之隔有人沐雨哀哀,道:“秦肖痛失亲人,正是哀痛,你离他远些。”
言毕似乎察觉前言不搭后语,补道:“瓜前李下的,容易被人背后多?言,况且他御前正红,大?把的人等着安慰他,你送些东西过去就够了。”
沈清遥垂着眼,冷声道:“知道了。”
隔天秦垣有事耽搁,不曾依照秦圭责罚跟着沈清遥“鞍前马后”,等至下午也不见人影,沈清遥心烦气躁地喝着茶,冷脸让人去请。
等秦垣到了,她又不耐烦,阴阳怪气地挖苦道:“瑞王殿下不是被革职了吗,现在还有什么事,忙得脚不沾地的。”
秦垣不见外地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抬手给她的杯子斟满,然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润润干燥的嘴唇,道:“不可对人言。”
不可对人言?那还说得光明正大??
沈清遥浮躁地一挥手,侍立左右的丫鬟小厮立刻躬身退下,合上门退出院子。
她抬眼看秦垣,难得心平气和地问道:“如?今秦肖替代了你的位置,还比你声望好,比你得人心,敢问你心中是何感受?”
“不如?何,”秦垣表情平平地给自己添了一杯茶,端着茶碗淡淡道:“毕竟失妻丧子,可怜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沈清遥接话道,她手肘撑着小桌,俯身往前靠近,拉近两?人距离,盯着他的眼睛道:“他有一个天大?的把柄递到你手上,能够立刻让他跌下神坛,这利刃你接,还是不接?”
秦垣回望她,说:“我如?今停职,就是把证据交到我手上,也无权查办。”
沈清遥不以?为?意,靠回到椅背上,随意道:“那我要是非要想?你来?接办呢?”
秦垣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却之不恭。”
然后他问:“什么案?”
沈清遥:“蓄意谋杀,致三人丧命。”她打了个响指,从?屏风后出来?两?人,正是先前她派出的。那两?人手中拿着东西,在沈清遥和秦垣面前无声站定,拱手行礼。
沈清遥垂下眼,补充道:“涉案者,秦肖,人证物证俱全,只为?给死去的三人,讨一份公道。”
“让他们知道,天理昭昭,从?来?不会错放一个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