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遥盯着秦垣看。
他们四目相对静谧无声?,秦肖和王南裴却同时绷紧了,紧张地站在他们身边,小心地看他们。
沈清遥和秦垣的关?系实则现在已经平和许多,只是之前的剑拔弩张给人留下?太深印象,现在只是相对沉默都能让人心惊。
何况秦垣方才的话确实不中听。
秦肖和王南裴都以为沈清遥冷脸针锋相对地怼回去,谁知沈清遥突然笑了一?下?,她伸手弹了弹秦垣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凑近了,近乎鼻尖相贴地问他,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垣却只是平静地看着她,道:“你知道我?想说的说什么。”
他两人不是水火不容的气?氛,又打哑谜似的,说着只有?他们自己听得懂的话。
秦肖和王南裴面面相觑,一?时间茫然又无措。
沈清遥却又退了一?步,两人之间空出一?些?距离,她扭头看秦肖,说起了别的。
她问道:“你家离京中路远,上次托人带去的银钱和点心,不知要多久能送到?”
秦肖不知这是何意,但依然毫无犹疑地回道:“之前让人往家里送过一?次工钱,约是要一?旬。”
沈清遥好似一?个体贴的掌柜,温声?问他:“你把所有?的工钱都送回家里,自己分文不留,若是遇到应酬,怎么办?”
秦肖闻言一?笑,道:“我?在这里至少吃穿不愁,怎么忍心看着妻儿在家中吃糠咽菜,难以为继?莫说把工钱全给他们,就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要我?割肉养他们,我?也甘愿。”
王南裴动容,肃然直言道:“正?是如此?,大丈夫怎么能抛妻弃子独自苟活,秦兄大义。”
沈清遥轻笑,重新扭头,把目光放到秦垣身上,看着他轻声?问:“你看看,陛下?能为姐姐推迟登记,虚置后?宫,甚至可以不要子嗣,秦肖远在他乡也不忘家中妻女,工钱全都给他们……”
“你们都是一?家人,身体里留着相近的血液,怎么就这么不同呢?”
她也不避讳别人,声?音里带着怅然,语气?轻飘,像是累极了,又心中失望极了,多说一?句都会压得疲惫。
沈清遥倦极,屈指揉揉额角,低声?对秦垣道:“你也不必说些?语焉不详的话来吓我?,要说就说得明白些?,要不然就不要随便说出口。”
“省得离间人心,两处不讨好。”
秦垣没再应声?,秦肖和王南裴彼此?看了一?眼,自觉地保持安静。
四个人就这样,在微妙的氛围下?,过了一?整天。
沈父最近越发?的忙碌了,对着沈钰自然会疏于教导,好在沈钰也不像之前那样一?直闷于书房独自研读,他开始慢慢地和同龄的世?子公子们交流,参加各种宴会,自己也开始举办宴会。
一?时间倒是在京中掀起,以邀请到沈家小公子参加宴会为傲的风气?来。
沈钰也渐渐出现来众人口耳相传的称赞中,甚至连“天下?第一?神童”的称号都被?拿来添油加醋一?番,诸如此?类的称号堆积到他身上。
来参加秦圭生日宴会留下?的子弟们,其中也不乏有?勤学儒雅的,和京中的贵族小姐们互相倾心情难自已,秦圭犹豫再三,终是念及手足之情,默许了这婚事。
表面上看起来一?派祥和欣欣向荣。
可实则暗地里紧绷的气?氛越拉越紧。
蝗灾的面积又往外扩了一?倍有?余方才停歇,沈家粮铺开了仓库限量出售不涨价,朝廷的赈灾款翻来覆去地讨论?了月余也没商量出个结果?,还有?夷族……
上一?次签的和平协定马上就要到期了,那边没有?再派人过来协商,甚至秦圭的生辰他们都没有?任何的表示,实在是不能不让人多想。
外忧内患,户部的大人愁白了头发?,既想把钱留下?来分给灾民攘内,又想留给兵部以防万一?安外。
却还有?人十分会见微知著,自作主?张地把这内忧外患串起来,有?理有?据地以为天灾是因为皇后?无法生育引得先祖落罚,人祸是夷族见着我?朝后?继无人借势掀起……
把这一?切都推给沈清筠,又没胆再去秦圭面前给后?宫里塞人,捏着鼻子认下?回京不修边幅的子弟们,甚至还主?动给人说亲,巴不得他们立刻就下?一?窝小崽子。
连对着朝廷出钱赈灾都能振振有?词地说,反正?有?沈家的粮铺撑着,为国分忧是本分,朝廷不必再分心应对了。
就好像沈清筠生不了孩子,就是她一?个人欠了天下?人似的,就该刮骨放血,让他们饮血食肉,也不能说出来一?个不字。
也有?人夹枪带棒,明捧暗胁地问沈父:“沈大人要为灾民捐多少银钱啊?”
沈父回道:“身无长物,只能把俸禄倾数捐出。”
绝口不提沈母名下?的产业钱财。
秦圭一?脸心力交瘁的愁苦,还要出来打圆场道:“国丈高义。”
秦垣不再一?直跟在秦圭身后?忙前忙后?了,秦圭瘸子里面挑将军,拔出来几个高个,入朝领命办事,秦肖正?在其中,倒是深得圣心,一?时风头无两忙得脚不沾地,就是这样了还不忘得闲就去见沈清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