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沈清遥才?是重生的,是经历了十?年里发生的一切,从十?年后回来的,却偶尔会有一种?她才?是怎么都不?知道的那个人的感觉。
沈清筠偶尔稍显奇怪的态度,秦圭时宽容时严厉的矛盾,秦垣“我都是为你好?”的自以为是,还有沈父沈母有时候的欲言又止。
“为什么啊,姐。”沈清遥看着她问道:“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
沈清筠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淡淡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沈清遥咬着下唇,有些不?高兴地嘟囔:“你们都把我当小孩哄。”
说到小孩,沈清筠想起了沈钰沈灵沈楚他们,道:“下次进宫,把他们带上吧,改了身份之后,我还不?曾见过他们呢。”
提到他们,沈清遥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道:“连我一天也见不?了他们多久,也不?知道还是小孩子,一天天的怎么比我个大?人还要忙。”
沈钰跟着沈父读书,沈父白日里还有公务处理,答疑解惑的时间就留到了一早一晚。白日里沈钰就自己在书房读书习字,偶尔韩先生来赏花,就凑成两个人,在院子里转悠着谈天论?地。
韩先生对他的称赞愈盛,先前沈钰和苏慕阳争“天下第一神?童”的话大?概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韩先生便笑着戏称道“要我看,唯有你才?不?负这神?童之名啊。”
这话私下说就算了,偏那几日造访沈府的人众多,往来人多眼杂,韩先生带着沈钰又不?刻意避人,被许多人都看到了,这话也听到了。
也不?知是刻意恭维还是真心实意,他们总是仔细端详一番沈钰的脸,又听沈钰的话和韩先生的称赞,谓叹道:“小公子天资聪慧,实为不?凡啊。”
然?后又开始询问他们出?身何地,父母是何人。
秦垣已经按照沈清遥的说话,把他们的来历都安排妥当,现在无论?何人去查,都只能查得到他们来自绵州,父母双亲俱不?在了,被秦垣遇到,带回京中收养。
无论?其他人怎么想,是否会相信,至少能够堵住他们的嘴,不?会在面上再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他们总是看看沈钰的脸,面上便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然?后语气?复杂道:“辛苦二小姐了。”
沈清遥只觉得莫名奇妙,但也本着客气?客气?礼尚往来的道理,回一句:“哪里哪里,不?辛苦,应该的。”
沈清遥把这话也半是抱怨半是不?解地同沈清筠说了,沈清筠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和她解释。
沈清遥就又说起沈钰他们:“阿钰天天读书,要不?是韩先生来,连门都不?会出?,灵儿和楚楚则跟着娘寸步不?离的,连我都不?怎么理了。”
说着她又抱着沈清筠的腰,面埋在她怀里道:“还是姐姐最?好?了。”
沈清筠勾起嘴角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又很快地恢复平静。
不?等沈清遥吩咐,就有人把“提亲的人把沈府门槛都挤破了”的事情?,捅到了秦垣那里。
于是等隔日再有人带了一马车的风度翩翩的俊男画像走到沈府门口,就遇上了,牵着马,孤身一人却有横刀立马气?势的秦垣。
要说之前的秦垣,虽然?冷冰冰的难以接近,忍不?住望而却步,现在经历了这几日的淬炼,却已有了他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只是一个眼神?扫过来,就让人腿肚子打转的威怖。
“这……瑞王殿下。”来人强忍住扭头就走的欲望,硬着头皮上前行礼。
只是他的马却远没有这么安生,原地焦躁地踱步,马夫简直牵不?住它,东躲西藏的。
马车被拉得歪歪斜斜的,放的不?牢靠的画卷一下子就倒了,从马车上滑落,落到秦垣脚边还没止住去势,卷轴滚动?,把一整幅画都露出?来了。
是一个气?质温和,面容俊秀的男子。他眉目如画,鼻梁高挺,嘴角噙着一丝笑,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恰好?秦垣也识得他。
他低头端详这这幅画,慢慢道:“周书礁。周家?嫡长子,年二十?,性宽厚温和,翰林学士,倒称得上是年少有为。”
他话虽称赞,语气?却不?善,带着浓浓的压迫感,让人闻之胆寒。
来人喉结滚动?,“咕咚”咽了口口水,竭力?遏制着后退的欲望,声音颤巍巍地提醒道:“瑞王,您和二小姐婚事已退,嫁娶再不?相干。前事未了,若是让陛下再知道您干涉二小姐的婚事……”
秦垣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他脚尖踩着那做工精美画工精湛的美人画的卷轴,盯着那碍眼的一张脸看了一会儿,脚腕一抖,踢得那卷轴滚动?,让这幅画沾了一地的土,合上了那张脸。
“不?过是区区一个翰林,何足挂止。”他这样说道。
可一马车的画像,可就不?仅仅是“一个”翰林了。
他收回了脚尖,两脚分开站好?,那画卷的触感仿佛还就在脚尖,让他忍不?住碾了碾,好?像要把什么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