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一边擦着橱窗,一边想,这都是自己找的孽,他没什么兴趣打听,爱答不理的把手机给揣回兜里,继续收拾一楼了。
他这一收拾就足足收拾了一整天——谢予本来只是想随意收拾收拾的,但是干起来就停不下手了,等他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完,才发现一楼已经被他搬空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沙发停在原地,谢予倒在沙发上倒着,才倒下,就听见门锁开了的动静。
陈钊手里拿着两盒外卖进来,进门时顿了一下,一双鹰眼环顾了一圈四周,落下的脚步竟然显得有几分迟缓,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他家一样。
整个一楼大厅里都被搬空了,足足有一百来平的空旷,只有最中央摆着一个沙发,头顶换了新灯,将一百来平照的十分清晰,就连窗户都被换了新的玻璃,能直接看见窗外的路灯。
习惯了黑暗和拥挤,四周乍一宽阔明亮,陈钊一时间竟然有些不适应,他有点怀念他住了好几年的垃圾窝,冬天窜老鼠夏天窝蟑螂,这一空下来反倒显得没什么安全感了。
恰在此时,谢予听见动静,从沙发后面探出脑袋来,冲陈钊挥了挥手,陈钊就走过去,把盒饭递给谢予,俩人一起窝在沙发上吃饭。
跟陈钊住了这几天,谢予早都习惯了陈钊的生活方式——有就吃,没有就饿着,饿得受不了了就抽根烟来瓶啤酒,实在受不了就点外卖。
至于陈钊做出来的饭——实不相瞒,谢予觉得还不如饿着。
这也就是谢予在家,陈钊才会带东西来,要不然他就随便塞点东西填胃了。
一顿狼吞虎咽之后,陈钊把饭盒收起来,急匆匆的站起身往外走:“我晚上还有案子要办,你自己在家呆着别乱跑,家里的东西你随便动,没钱了去楼上翻,我衣柜底下有钱。”
谢予胡乱的答应了一声,在陈钊临出门的时候,突然喊了一声:“陈钊!”
陈钊回头看他。
清冷的灯光下,拉着门的男人,被风吹起的衣角,无意间的回头。
这一幕在谢予的眼前定格,谢予轻轻的舔了舔唇角,摇了摇头,没说话。
陈钊脚步不停的离开了。
谢予缩回了沙发里,盯着面前还没吃完的盒饭,却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他想起了刚才那一句差一点脱口而出的话。
他想问问陈钊什么时候回家来。
谢予的手指无意识的碾过自己的大腿,他的目光环顾空荡荡的房屋,脑子里想着的却是另外一幅景象。
要把这里的墙重新粉刷一遍,贴上明亮的壁纸,要在地上贴满瓷砖,安装上地暖,暖和的可以让人赤脚走路,要把沙发换成一个大号的,要买一个新茶几,一个电视,要把厨房收拾干净,换上新的厨具,要把这里——
装修的像是一个家一样。
谢予狠狠地咬了一下下唇,从这种幻境中清醒过来,再抬起眼时,四周就都是空荡荡的房屋,地面是黑乎乎的水泥地,窗户他还没擦,脏兮兮的,也没有窗帘,他能够从窗户里看到自己的半个影子。
谢予轻吸一口气,把没吃完的盒饭放下了,收拾了一天家务的酸涩让他抬不起手臂,他晃晃荡荡的上了二楼,倒在床上想睡觉,却怎么都睡不着。
鬼使神差的,谢予窝在了平时陈钊睡的沙发上,从衣柜里面扯出来了一件陈钊的皮衣,糊在了脸上。
像是那天陈钊把外套丢在他脑袋上一样。
嗅着陈钊的味道,谢予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