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顿时牙关紧咬,双手握拳,羞恼的夹紧了双腿。
陈钊吹了个口哨:“宝贝儿,别夹那么紧。”
谢予瞬间变脸,捞起来桌上的烟灰缸就要砸,就听见陈钊慢吞吞的补了一句:“会伤到你腿上的伤口。”
谢予一口牙都快咬碎了,抓着烟灰缸的手都鼓起了青筋,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你哪位?”
看那样,像是随时都要扑上来跟陈钊同归于尽。
“我是陈钊。”陈钊又一次自我介绍了一遍:“你爸的同事,你要觉得叫叔生分,叫干爹我也不介意。”
谢予扔下烟灰缸,扭头就往地上跳,看样子是要走人,结果他那脚才刚沾地,直接“噗通”一声栽在地上了。
陈钊这才慢悠悠的补上一句:“你脚踝伤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在我这儿好好待一寒假,假期结束我送你上学。”
他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也没把谢予从地上扶起来的意思,直接从谢予脑袋顶上跨过去,走到冰箱前给自己拿了一罐啤酒。
谢予摔的眼冒金星,半天没爬起来,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就看那人拿着罐啤酒,一边喝一边下了楼,居然就把他一个人这么撂在这儿了!
莫名其妙!他才不需要这些人管呢。
谢予硬是咬着牙自己爬起来了,从沙发上捡起来自己的衣服套上,硬是踮着脚,一步一疼的往外走。
他本来以为这是一个普通楼房,结果一打开门,发现这居然是个小二楼,他扶着铁扶手,踩着生锈的铁台阶,缓缓的走了下来。
一楼没有暖气,一下来就冻得谢予打哆嗦,但十七八岁的孩子最要面子,他冷着脸想,他绝不会留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的,不管那个老流氓说什么,他都要马上走。
但是他一下来,就被这屋子里的场景给惊住了,四周都是胡乱摆放的汽修东西,大铁桶和轮胎堆在一起,唯一一个像是家具的东西就是最中央的沙发,头顶上挂着一个破灯泡,也就那么点光源,那个老流氓跟一个瘦的像是竹竿一样的人一坐一站,正在说着什么。
谢予才一走下来,就听见那个老流氓点了根烟,一边抽烟一边拿着照片看,漫不经心的说:“小姑娘长得挺漂亮,叫什么?”
旁边站着的瘦高个点头哈腰的说:“叫王婷婷,实验三中高三一班的,语文课代表,失踪三天了。”
“怎么不报警?”陈钊眉头一蹙,带着点不耐烦:“你怎么什么烂活都敢接,万一人家姑娘真是被拐卖了,一条人命你担当得起吗?”
瘦高个连忙一个劲儿的赔笑,点头:“陈哥,这不是我们不报警,是人家父母不报警,我们也管不了啊,我这实在是找不到了,想请您帮帮忙,跟队里的兄弟们说一说,借我查一查监控。”
陈钊吸了口烟,把照片扔回去了:“我刚被停职,管不了,你告诉你这对客户,想要他们姑娘活着就去报警,还有你,一个抓小三拍出轨的私人侦探别老接什么“失踪案”,真出事儿了我也帮不了你,滚蛋。”
瘦高个“哎呦”一声,凑到陈钊旁边又是摁肩膀又是讨好的:“陈哥,祖宗,帮帮忙,小弟就靠这个吃饭呢。”
恰在这时,谢予走过来,远远地瞥了那个茶几上面扔着的照片看了两眼,然后直接往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一靠,晃了晃没伤的腿,眼角一扫,随即带着几分桀骜似得说道:“我知道她在哪儿。”
突然冒出来的少年音瞬间吸引了旁边俩人的注意力,陈钊头都没抬的喊了声“滚蛋,小孩别来添乱”,瘦高个有些惊讶的扫了谢予一眼,试探性的问:“小弟弟,你知道她在哪儿?告诉叔叔,叔叔给你零花钱。”
谢予才不在乎瘦高个说的那些零花钱呢,他就是好胜心莫名的在跳,想在陈钊面前出口气,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嘴角一勾,不屑的说道:“这个女孩在追我,昨天我还看见她了呢。”
瘦高个乐坏了,连忙凑到谢予旁边来:“小弟弟,快给叔叔说说,你可帮了叔叔大忙了。”
陈钊也靠在沙发上,叼着根烟回过头来,他的唇间烟雾缭绕,嘴角微微勾起来,脸颊一侧多了一点酒窝,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眼睛上的伤疤,头顶灯光全都聚拢在他身上,为他镀了一层润光,让他少了几分悍戾凶蛮,多了几分风流肆意,让他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奔波在一线的警察,反而像是一个一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的纨绔。
他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谢予的大腿,一语双关的问:“这么点小玩意儿,也有人喜欢?”
谢予羞恼的抬头,恰好撞进陈钊那深褐色的眼底里,他从那眼底里看见了几分调侃和男人独有的野性色气,那一瞬间,谢予只觉得陈钊漫不经心的往他的心头上弹了个烟头,烫的他呼吸急促,心跳加快,一时间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后来,那个笑容曾多次出现在谢予青春的梦里,出现在他的床单上,内裤上,以及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里。
等很久很久以后,谢予才知道,原来那叫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