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念巧的眼泪当即就下来了。
却也不敢放肆的哭,找着了厨房,又打了水,勉强把火点着,半个时辰后才烧好了热水。
正准备去端,又有个丫鬟进来,看到锅中热水,问也不问抬手就打。
方念巧辛苦了半个时辰,弄得灰头土脸,如何肯让?立即道,“这是我烧的。”
丫鬟终于看到了灶前的人,惊讶道,“原来是小夫人,”看了看锅中的水,为难道,“可是老夫人想要洗漱,正等着呢,奴婢先送去了。”
方念巧还要再说,丫鬟又道,“我会跟老夫人说是您烧的水,绝对不占您的功劳。毕竟,您还要讨好老夫人才能进门不是?”
语罢,端着水就走了。
方念巧想要解释都不能,脸色乍青乍白,半晌起身,重新添水烧了,不敢烧得太热,怕被人截走,稍微一暖就装了端回去。
高明辙正负首站在屋中,“你去哪儿了?”又看到她端着的热水,微微皱眉,“这些事吩咐丫鬟做就行了。”
闻言,方念巧面色发苦,“我没有丫头。”
她到高府今天才第四天,高母确实给她找了两个小丫头伺候,可今日收拾行李搬走的时候,两个丫头从头到尾都没露面。
想也知道,是她们压根儿不愿意跟着她这个新主子离开。
高明辙看着她凌乱的头发,叹一声,“委屈你了。”
方才水被丫鬟抢走,方念巧虽然委屈但也忍了,这会儿听到他这一句,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她哭得厉害,抽泣着道,“阿朗,我是真没有想过要害你,我想要你好好的,早知道会这样,我绝不会跟你回来。”
“我不回来,夫人就不会生气,也不会与你和离,你爹娘和弟弟也不用被赶出来……”
高明辙微微皱眉,“不关你的事。要不是你救我,我已经死了。事已至此,以前的事不必再提,我既然能挣下高家诺大家业,也能东山再起再赚一片送予你。”
听到这话,方念巧心里安慰,放下盆扑进他怀中,“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不论你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
高明辙心里感动,将人紧紧揽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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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中,何氏正指使丫鬟打扫,屋中水汽颇重,哪怕熏了香,也感觉还是有霉味儿,夹杂着的香味就更难闻了。
陈旧的桌椅摆上花瓶,花瓶的鲜亮衬得桌椅更加破旧。何氏怎么看都不顺眼,坐在铺着褥子的椅子上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道,“他爹,咱们还是换套家具吧。儿子那边也是,他年纪小,要是受了潮着了风寒可怎么办?”
高明方也不舒服,这屋子十几年前也没这么破,加上他这十几年养尊处优,再住这样的屋子,只觉得没处下脚,浑身哪儿哪儿都痒痒,闻言立即道,“让人多铺几床被子,明天重新给他买张床。”
买床也得盘算银子,可不能如以前一般随便挑选了。
看着这屋子,夫妻二人突然都有一个想法:要是大哥真死了,哪儿需要搬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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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隔壁的高明昱的屋中,则一片忙乱,杨氏手中抱着个一岁多的娃娃正手忙脚乱。
娃娃喜欢鲜亮的东西,这屋处处陈旧,味道不好,从进来就一直都在哭,奶娘喂奶他也不吃,也不肯睡觉。隔壁还有个妾室所出的八个月大的小孩子也在哭,高明昱被两个孩子哭声夹击,只觉得耳朵嗡嗡响,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出去哄?”
杨氏娘家生意做得不错,家中七八间铺子,从小就没有亏待她。杨家会许亲高家,其实是看了罗织娘的面子的。
如今高家被赶了出来,杨氏本就不高兴,进了这院后就更难受了,从小到大她就没住过这么破的屋子。而孩子呢,生下来就在高府,入眼处处鲜亮,穿的吃的样样精致。这屋黑漆漆的,孩子会哭很正常。
她都忍了这屋子,耐着性子哄孩子,没想到男人还不满意,听到他不耐烦的话,当即就怒了,吩咐道,“春瑶,让奶娘收拾小少爷的东西,咱们回家。”
对上高明昱诧异的眼,她冷笑道,“这种破屋子,我和我儿子不住了!你带着你那柔姨娘,好好享受吧!”
说着,抱起孩子就出门,身后丫鬟和奶娘正准备从箱子里拿东西出来,这会儿也不拿了,箱子一盖抬着就走!
留下高明昱对着一片狼藉的屋子傻了眼,反应过来后,急忙忙追了出去。
前院的高母看到三儿媳妇飞快离开,唤道,“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