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游腹中空空,憋了一肚子气,他嫌坐着屁股疼,抓着身下的披风垫子,改成跪着。
一想到自己为什么坐不久的原因,楚昭游脸颊鼓起,看背影都气呼呼的。
奉先殿的外墙和门窗大多是雕花镂空,缝隙比脸还大,站在外面,能清楚看见里面的烛火和人影。
摄政王带的一队人大气不敢喘,纷纷低头降低存在感,第一次恨自己练武耳力太好,他们要是普通侍卫,听不见该多好。
所有人以为摄政王会大发雷霆,为小皇帝的细脖子捏一把汗。
然而摄政王的反应意外地平静:“是本王把他关在里面吗?”
钱世成:“当然不是。”
那他为什么突然骂本王?
还那么难听?
出了趟宫尽学些市井粗鄙之语!
摄政王两道浓黑的眉毛一拧,总觉得这小傀儡不仅嘴上骂人,心里也是一筐一筐的坏话。
他积攒的事务太多,都来不及找他算账,反倒被骂上了。
萧蘅气笑,目光在楚昭游的背影上流连了几下,忍住想进去恐吓一通的念头。
他今天发现自己很容易被楚昭游挑起情绪,这不是什么好事,理智告诉他要克制。
“停在这干什么?还不继续巡逻?”
见钱世成还愣着,萧蘅脸色不耐,“四个城门都守不好,宫里大大小小十二个门,你还想让人跑几次?”
萧蘅率先离开,钱世成一副苦瓜脸,谁知道对方是什么变|态,居然能打破京城的防御,等抓到了他一定要让他后悔来过世上。
“我让你查的江洋大盗,有眉目了么?”
楚昭游不肯说江洋大盗长什么样,但轻功好的贼人就那么几个,范围很容易缩小。
钱世成马上禀报:“各州登记在案的江洋大盗一共七十八名,其中三十人在逃,有十九人是采花贼,道上说最近在京城周边活动的,有七八个。”
萧蘅拧眉:“没了?”
钱世成:“呃……”这才过几个时辰啊,能找出这些线索不错了!
“从青壮年、阔绰、脑子不好使的人中先查。”萧蘅思索了下,迅速从楚昭游的话中找出关键点,交代钱世成。
摄政王一向对罪犯的性格刻画十分精准,刑部破案陷入困局时,侍郎常常提心吊胆也要来求助。
钱世成虽然不懂“脑子不好使”这一点怎么推断出来的,但听摄政王的不会出有错。
萧蘅又问:“去金水村搜破屋的人回来了没?”
他暂时脱不开身,没办法亲自去金水村看他醒来的那间破屋,只能派了速写画师和机灵的手下去找找线索,运回摄政王府。
“预计天明抵达。”
“嗯。”萧蘅略点了头,一阵风刮落了树梢的叶子,打着旋儿从脚边跑过,追着摄政王的脚步进了北门。
北门通在几米宽的城墙中,月光只能斜斜照进一半。
即将踏出皇宫之时,人影忽然顿住,半响,萧蘅嘱咐道:“通知各部,明日照常上朝。”
明天本是休沐日,但是摄政王三天没出现,开个朝会给这些大臣紧一紧神经也是必要的。
钱世成:“是,属下立刻派人通知。”
摄政王微微一抬下巴,狭长的凤眼漫不经心盯着钱世成。
钱世成心里一咯噔,摄政王这意思是他事情还没办到位?
怎么会?
他顺着摄政王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一片……黑暗?他不期然想起那间四面漏风的大殿和跪在牌位前的人。
钱世成福至心灵:“臣马上通知陛下。”
萧蘅语气冷漠:“让他回去睡好了再去上朝,下次再敢在朝堂上打呼噜,本王捏断他的脖子。”
钱世成站在原地,一头雾水地看着大步离开的摄政王,说这么凶,不就是让他放陛下回去睡觉?
奇怪,钱世成有个可怕的想法——他觉得摄政王被小傀儡骂了之后,有点幼稚,而且居然没对楚昭游发火。
摄政王说话比圣旨还好用,截胡太后当然不是问题。
楚昭游和薛公公顺利从奉先殿出来,对摄政王的要求心情复杂。
他想起月斥国的事,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
薛公公:“奴才按照陛下的吩咐,找到陆将军的人,估摸这个时候,章太子已经入套了。”
“那就好。”他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特别小声地问,“朕是不是有个姨母?”
“什么?”薛公公耳背。
楚昭游提高了一点声音:“陆将军说,朕有个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