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不耐烦:“我有儿子,你们喊谁?”
三人:“……”
他们年纪也不小了,该懂的都懂。卢盼裕犯了事是真,卢家如今所拥有的这些都来路不正,早晚会被清算,不说那些被人劫走的银子,就如今的宅子和铺子肯定是要还出去的。
要是让卢家还之前被劫的那些……他们这辈子都还不清债。
如今唯一的出路,只能指望母亲了。
母亲那么多的宅子铺子,肯定能收留他们。到了城中,虽然没过几天好日子,但也是他们之前在镇想都不敢想的。由奢入俭难,谁也不想回去。
三人齐齐跪下,卢远文哀求:“娘,以前是我错了。您打我骂我都可以,但千万别不认我们啊!”
“是啊。”卢远武一脸悲戚:“爹做的那些事,我们是真的不知道,要是知道,我们能瞒着你吗?”
卢远青低着头:“大哥二哥不让我说,我不敢说。”
看着面前排排跪的几人,楚云梨似笑非笑:“你们的娘,早已经被你们气死了。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再凑来,我会放狗咬人的。”
她拉着万成沣进门,吩咐前来开门的婆子:“从今日起,那几条狗不要牵着,由它们去。”
兄妹三人齐齐打了个寒颤,那么凶的狗,拴着都吓人,要是散着,谁敢靠近?
卢远文满心不甘,到了县城之后,偶尔他也会为儿子打算,如果儿子留在这里,长大后读书习字,科举入仕不敢想,做个账房还是可以的。体体面面的,不比镇一个学木雕的出息么?
卢远武也不想回去,天天关在那小院子里雕啊雕的,关键是卖不出银子。一家人辛辛苦苦一年,还不如两间铺子一个月的租金。
卢远青就更不说了,她如今已经十六,如果不是今年卢家大变,她早就定下亲事了。镇嫁得再好能有多好?还容易嫁到村里,面朝黄土一辈子,生下的孩子也是看天吃饭的农户。嫁到城中,随便哪家都比镇的好。所以,无论如何她也不想回去。
三人不肯离去,对视一眼后,都看出来另外两人的想法。卢远青一咬牙:“我们就在这儿跪着。她是我们的娘,肯定看不得我们受伤。那狗若真的来咬,任由它咬,兴许受了伤,咱们就进去了呢?”
卢远武看着那边狂吠的狗,有些害怕。一时间没吭声。
卢远文却深以为然,当下脊背挺得更直:“小妹说得对,咱们就在这等着!大不了跪几天,到时候娘肯定会原谅我们的。”
三人信誓旦旦,就连卢远武也被兄长和妹妹逼着发誓不许先跑,这一回非进门不可。
好在林婆子并没有解开那边的狗,一群狗叫着叫着,大概是累了,只趴在地警惕地看着他们。
过了一个时辰,三人的膝盖都开始发痛,脊背也挺不住了,只想坐在地歇会儿。渐渐地,屁股就坐到了腿。但三人心里都清楚,想要软化心肠冷硬的母亲,这才刚刚开始。
是的,这段时间,他们也发现了,母亲的心肠很冷很硬,不知道是被伤狠了,还是她一直就这样。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三人都有些绝望,跪了这么久,他们有种无论跪多久都不能进门的感觉。
正绝望间,听到了开门声,三人顿时精神一震,挺直了脊背。待看到出来的人时有些失望。
不是母亲,而是那个林婆子。
无论如何,谢天谢地,总算是有人出来搭理他们了。三人满心期待,却见林婆子开门后,又弯腰端了地的一盆东西,然后朝着狗屋而去。
三人:“……”闹了半天,原来是喂狗呢?
正沮丧间,就闻到了熟悉的肉香。林婆子把盆放在狗屋面前,叹息道:“昨天炖的鸡汤,主子不爱吃,便宜你们了。吃完了好好看家,别让不该进门的人进来。”
最后一句,意有所指。
卢远文冷哼一声:“狗眼看人低。且等以后……”要是他们进了门,那也是主子,这林婆子不过下人而已,还不是任由他们捏揉搓扁?
卢远武深以为然。
他们跪在这儿是求母亲的,可不是让一个下人奚落的。
卢远青不太打得起精神,姑娘家本就不如男人的体力好,她觉得头很晕,膝盖很痛,很难受,感觉要坚持不下去了。
正想着是装晕呢,还是装晕呢?就看到门口又有了人,一身浅蓝色衣衫,正是母亲。
卢远青软软的往地倒去,倒下去时还想着怎么样看起来比较可怜。就听到门口传来那女子清冷的声音:“记得放狗。”
卢远青:“……”
林婆子应了一声:“本来也是要放的。只是这些狗太凶,我怕它们咬我,不太敢靠近。现在放正正好。”
卢远青已经倒了一半的身子顿时立起,边的兄弟二人面面相觑,三人瞬间就来了精神。
却见那边的林婆子已经剪了狗脖子的绳子,四五只狗此时正顾着吃,且顾不他们呢?
卢远武低声问:“大哥,咱们怎么办?”
卢远文一咬牙:“就依先前我们说好的办。”
苦肉计!
于是,三人愣是直挺挺跪着。看着那边的一群狗把盆中的鸡吃完,连汤都舔干净了,终于抬眼看向这边。
然后,大叫着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