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成才兄弟二人把老父亲扶进门,赵氏悄悄拉了自家男人到一旁,“咱们分家吧。”
余成武眉心一皱,就要斥责。
赵氏扯他一把,低声怒道,“你蠢不蠢?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两个儿子想吧,他们苦读多年,一次都没去考,要是被光宗连累得以后都不能考……”
余成武就不说话了。
赵氏很后悔,在余光宗还未回来之前,想要分家不难,就是分债不均在扯皮。早知今日,那时候她就该吃点亏多要点债也把这家分了,也好过如今被人牵累。
又想起当初三弟妹意味深长的话,她悚然一惊,是不是那时候三弟妹就已经知道余光宗的功名有问题了?
可惜那时她只想着让两个儿子和得了秀才的余光宗亲近,压根没想到这茬……这也不能怪她,谁能知道那余光宗真的能胆大到提前买考题?
买考题?
县试的考题应该不好买,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银子!
这些念头只在赵氏心里过了一下,她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那些人回去可是要告状的,要是你被抓了,耀祖和继宝还考什么?就算不抓你,大哥肯定要被抓的,可债也是要还的。判咱们还那一百多两债,我们这辈子赔进去都还不完,两孩子还怎么安心读书?”
余成武只是下意识地不想在家里落难时分家而已,听到妻子分析完这些,忙不迭点头道,“等爹娘醒了,咱们就去提。”
所以,余父晕厥半个时辰起来后,就看到二儿子和二儿媳跪在床前,“爹,咱们分家吧!”
余父气得脑子一懵。
余成才和张氏惊讶无比,反应过来后气得不行。
林氏瞪着两人,“分什么家?”
余成武磕头,“爹,实话难听,可我还是要说,光宗就算能平安回来,这辈子也就那样了。咱们还是得为了耀祖和继宝考虑,他们才是余家以后的盼头。”
余父气得慌,“老子不知道这些吗,要你来提醒?”
这是实话,余父醒过来后,仔细考虑一番,也会给两个儿子分家。说到底,余光宗已经废了,不能让他再牵连两个弟弟。可那得是他主动说,而不是儿子率先提出来。
这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着实伤着他了。
张氏怒道,“家中欠这么多债,到时候衙门还要追究。这些银子可不全是我们花的,你们不说想办法愁银子还债,竟然想着分家?有好处你们往前凑,现在受难了你们就想躲,门儿都没有!”
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对于张氏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大,所有的荣耀银子利益都是虚妄,前些日子的荣光像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这些通通离她远去,留下来的是即将到来的官司和大笔欠债,这时候二房想要单独跑,她哪儿能愿意?
“不分!”张氏眼睛血红,看着双亲,“爹,娘,要是你们答应分家,我就去死。我拖着全家一起死,大家一了百了!”
她眼神癫狂,声音尖锐,已然有些疯魔了。
赵氏皱皱眉,磕头道,“当初三弟分家,因为惹恼了爹娘和大哥,什么都没能分走,今日我们也一样,爹娘和大哥大嫂对我们这样失望,我们不敢奢求家中的东西,地和粮食都留给你们,以后我们每年给爹娘送上一百斤粮食和两身衣裳,就这样吧。”
她吩咐道,“耀祖,你去拿笔墨来。”
余耀祖读了多年的书,也不是蠢的。沉默着拿了笔墨,写下分家契书,余成武率先按了指印,也不管他们按不按,拉着妻子领着两个儿子转身出门。
张氏一把捡起抬手就撕,直把笔迹未干的纸撕成碎片,扔得满屋飞舞,尖厉大叫,“想要把这些债和两个病歪歪的老不死留给我,你们做梦!”
“老娘不好过,你们谁也别想好!你们不帮我救儿子,我儿子要是真回不来,我就不活了!”
“老娘临走之前,一定把你们通通都带着一起走!谁也别想跑!”
二房一家人走到了外面,赵氏听到里面张氏癫狂的大叫声,又是老娘又是我的,该是有些不清醒了。
跟疯子完全没道理可讲,她低声道,“收拾东西,咱们先回赵家去住!”
惹不起还躲不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