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的老夫人楚云梨还没见过,本来客人都该去拜见的。到了之后她也确实去了,不过被门口的嬷嬷拦住,说老夫人刚下,不用多礼。
人家哪是不用多礼,分明就是不想见她。
在华氏如此看重这娘家侄女时,老夫人却不愿意见她一面,也可看出来这对婆媳之间的情分了。
听完了随从的禀告,华氏身子一僵,眼泪落得更凶,“方才齐妹妹从庵堂回来,刚好和芋姗一起进来。大概是怀疑了,我越想越怕,才忍不住告诉你,就怕母亲问罪后,直接把我交给京兆尹,我来不及把女儿交托给你。”
陈冀伸手拉她,“别怕,家丑不可外扬,母亲不会如此行事的。”
闻言,华氏紧绷的脊背微微放松了些。顺着他的力道起身,周身还在微微颤抖。
门口的随从大着胆子又催促,陈冀扶着她出门,走了两步后回身,柔声道,“芋姗,别怕。”
楚云梨点点头,跟着两人出门,往寿喜院去。
寿喜院中,老夫人高居上首,面色严肃,看到陈冀两人携手进门,一巴掌拍在桌上,“这个恶妇你居然还护着!”
齐氏坐在一旁,极力满脸严肃,从眼神里还看得到满是笑意。
华氏已经没有再哭,推开陈冀,自己恭顺的跪下,背也挺得笔直,“母亲,儿媳有错,确实在担忧之下换了孩子。只是两个孩子无辜,求您不要迁怒到他们身上。”
“儿媳已经知道错了,特意找人千里迢迢接了女儿回来,就是为了找个机会在您面前请罪,只是我十几年不见女儿,实在舍不得,这才将请罪的日子一推再推……”
“请罪?”老夫人闻言,眼神落到了后进门的楚云梨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后,重新看向华氏,“别以为扯出孩子我就会轻轻放过,我儿子蠢,被你糊弄过去,但我这双老眼却看得清楚,你就是贪慕富贵,甚至不惜放弃女儿抱个野种回来养!”
她看向陈冀,“这也罢了。她人品败坏,是她爹娘没教好,但是!”最后俩字,老夫人语气尤其重,“她为了一己私欲,调换侯府血脉,以致我侯府百年基业差点拱手让人。犯下如此大错,我没有让京兆尹直接来拿人,已经是我看在她为了我侯府生了孩子的面子上。”
扯上了侯府百年基业,陈冀面色肃然起来。
华氏深深磕下头去,“多谢母亲。”
老夫人轻哼一声,“我确实怕家丑外扬,但也不会就此放过了你。当初我就说,门不当户不对,娶你进门只会闹笑话,这些年来你做得不错,我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没想到你给我憋了这么个大招。”
齐氏此时出声,“本来我只是看这所谓的表姑娘与她太过相似,没想到还真是她女儿。刚才我试探着告诉母亲,母亲差点气得晕过去,要是母亲气出个好歹,我……也不孝。”
“知道就好。”陈冀面色沉冷,“既然知道母亲身子不好,便应该先告诉我。”
齐氏垂下头,一看就委屈了。
老夫人看不惯,冷笑道,“合着我在你眼中,就是个等死的老货了?”
陈冀忙道,“母亲,您别这么说,这事情太大,儿子怕您气出个好歹来。”
“你也知道我要生气?”老夫人伸手一指地上跪着的华氏,“她做出这么多错事,我们还不知道该如何善后,我要休了她,然后让聘瑗做侯夫人!”
陈冀默了下,不接这茬,转而道,“如今当务之急是玄奇那边,他是被皇上御笔亲批的世子,既然他不是侯府血脉,侯府便不能给他,皇上那边还不知如何交代,而我……没有别的儿子,这可如何是好?”
此话一出,屋子里一片静默。
老夫人惊怒的也是这个,这些年来,陈冀看重华氏,除了一个她硬塞的齐聘瑗,便再没有其他女人。本来有儿有女,虽然膝下单薄了些,但到底儿女双全了,还算欣慰,只是难免时常遗憾陈玄奇的不着调,如今发现他居然不是侯府血脉!哪怕换回来一个女儿,但其余一个儿子都没有,这侯府一夜之间,竟然没有人交托了!
为了这个女人,不生其他孩子,如今这侯府偌大的家业又该如何?
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侯府败落,真是死都不敢死!
真应了那句老话:娶妻不贤,祸害三代!
想到这些,老夫人气得不行,好半晌才道,“你才三十多,再纳两门年轻的妾室,相信用不了两年,会有新的孩子出生……”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有些迟疑的看了看齐氏,“最好还是再娶一门妻室,“生下来的孩子请封世子才合情合理。”
齐氏讶然。
老夫人叹息一声,“聘瑗,到底是我们陈家对不起你,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齐氏面色苍白,“我想要做侯夫人,与冀郎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