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她,边上的绿叶低声道,“夫人,这收覃家的银子,会不会出事啊?”
能出什么事?
以前覃悦如还没嫁侯府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皇商,去年要不是杜氏插手,覃家皇商的名头也不至于丢,那么多年他们都没出纰漏。去年丢了一年,今年若再选上,那往宫中送的东西,只能是愈发仔细的。再说,这银子她也不是拿来自己花的。
她拿出纸笔,给儿子写家书。
母子两人每个月都至少一封家书,也不知道那边的姜瑜皓学了些什么,不过去了小半年,光是从书信上就看得出脱胎换骨了,不是她刚来时那个被姜濉锦一引诱就拉着丫鬟在房中脱衣验看的傻小子了。说话颇有章法,还安慰她不必多思。
家书送走,楚云梨就开始着手置办慈安堂,最开始办在外城,收留无家可归的幼童和老人,在郊外买下一片地种桑养蚕,能干活的就去干,又找了先生去教孩子读书。
银钱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而那边的覃家妥协了,然后,楚云梨又给宫中几位负责遴选的公公送了礼物,此事就成了。
她之所以如此笃定,不过是借光而已。慈安堂收留老弱妇孺,宫中的皇上知道她要办或者说已经在办的事,就不会拦着覃家给她送银子。
皇上也不需要做什么,知道楚云梨做的事情后,不过顺口提了身边太监身上的衣料的颜色不如往年好看,底下人立刻会意,覃家自然就恢复了皇商。
本来路氏回去后一家人商议之时,只是试探着答应而已,他们其实不太相信这个不得看重的妹妹能促成此事,反正三成盈利,也是要办成了事情才付。
没想到如今真的成了,这三成不得不付了。
路氏再一次上门,这一回楚云梨见她了。“五妹,这一次的事情多亏了你,但谢礼……能不能再商量一下?”
“没得商量。”彼时楚云梨正在练字,陪着瑜嘉一起,“嫂嫂别以为事情定下就稳妥了,要是你们每个月没有按时把盈利送来,兴许随时就被换了去。”
她语气冷淡不带一丝感情,就是这样的语气和神情,让路氏觉得她的话都是真的。这样冷淡,她顿时后悔早前没有和这个五妹打好关系,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杜氏病了,小杜氏整日守着,楚云梨也就去请安的时候会遇见她,有时候呛上两句。
姜启整日教导两个孩子,俪姨娘偶尔会过来请安,楚云梨自己,大半的时候在家中教导瑜嘉,有时候会带着她出城去郊外看慈安堂。
转眼过去了两年,侯府除服出孝,开始与各家来往。这一次出来招待众人的,不再是侯夫人,她如今还躺在床上呢,招待众人的就成了世子夫人。
偶尔小杜氏也会到前面来见客,不过别人都不太搭理她,应该说和她说话都是看在杜家的份上,现如今,小杜氏早已经不是诰命夫人,夫君还在狱中,有几次被人明嘲暗讽后,她就不太出来讨嫌了。
楚云梨没想着要大宴宾客,这一日午后,明黄色的马车到了门口。
太子来了。
太子今年已经十八,上个月朝中联名上奏,奏请太子入朝,可惜被皇上以太子年幼,还需磨砺的话挡了回来,然后没两日,提议的朝中老臣就辞官归乡,皇上连挽留都没有就准了。之后便再没有人敢提,也就是说,太子如今还每日有功课要做。
一家人包括姜启都去了门口亲迎。
比起三年前,太子长高了些,微微有些发福,不过还算是一个俊俏的少年,亲自扶起姜启,对一旁的楚云梨不闻不问,直接进门了。
等人走了,楚云梨直起身子若有所思,看来皇后更加讨厌她了呢。
小杜氏在边上冷嘲热讽,“嫂嫂,太子殿下似乎不太喜欢你呢。对于你这个舅母招呼都没打。”
这几年来俩人经常呛呛,楚云梨不甘示弱,“你又好到哪儿去?”
小杜氏哑然,冷哼一声,又得意道,“太子殿下前来,肯定要去看母亲的。这几年来,母亲可是我照顾的。”
对于这个,楚云梨还是比较服气的,姜瑜阳去了伏安书院,剩下的两个庶子被姜启留在了主院,小杜氏闲来无事,整日陪着杜氏,一般人真做不到。
太子和姜启聊了一会儿,还真去看了看杜氏,可惜两年来杜氏躺着,虽然有丫鬟尽心照顾,那屋中还是有些味道,太子前来底下人不敢失礼,于是就点了香炉洒了香粉,香得呛鼻,太子进去了问过她的病情和平时起居后,就忍不住出来了。
从进府到出府不过半个时辰,期间去看杜氏的时辰加起来半刻钟都不到,站在门口看着明黄色的车驾离开,小杜氏面色不太好,期间她几次说起三年来是自己照顾的杜氏,太子都没接话,顺口赞一句都没有。
本来儿媳妇伺候卧床不起的婆婆是应当应分,反正宫中的皇后的也不喜欢楚云梨,杜氏又讨厌她,她去了只会被折腾,干脆也不费那劲讨好杜氏讨好皇后了。
但是小杜氏不同,她所有翻盘的希望都压在了这个上面,还希望皇后求情放姜濉锦出来呢。没想到根本没谁看中她这份伺候婆婆的“难能可贵”。
楚云梨转身进门,小杜氏忍不住道,“你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是不是?”
“弟妹说什么,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