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伤了!”
女人还没意识到自己究竟在说什么,魔兽便回过头,看着女人。
那双荧蓝色的眼睛绷成一条竖线,淡淡地看着女人,然后魔兽重新趴下来,只不过这一次它将?受伤的后腿朝向女人。
女人僵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发现魔兽对她几乎没有任何攻击的意思,才慢吞吞地挪过去。
她的视线游离在魔兽隆着的肚子上,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鼓起勇气说:“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魔兽没有动,只从喉间闷出一声答应似的哼声。
女人取出自己的手帕,又从周围拔了几捆草扭在一起做成一股绳,简单地处理后,将?那两处深可见骨的血洞裹上了。
整个过程魔兽没有任何动作,知道女人起身,才又抬了抬眼皮。
只不过这一次,它看着的是女人放在另一边的果篮。
十分顺理成章地,魔兽的肚子响起了咕咕的声音。
女人很上道,摘了一片干净的大叶子,从果篮中捧出一大捧树莓放到叶子上,摆在魔兽的眼前,很是大方地说:“快吃吧,这个时候的树莓是最甜的!”
魔兽没有客气,抬起头三两口把树莓吃干净了。
叶子只剩下了几处红色的小圆印,魔兽吃完,便又闭上眼睛。
这是一只很好打发,且脾气温顺有点可爱的魔兽。
女人不?由得这样想。
看着魔兽趴在地上,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样子,她摸摸脑袋,“帕子上的血已经渗出来了,你的伤很严重,要不?……我明天再来看你,顺便给你带些吃的?”
魔兽没动,喉间又闷出一声似是哼的音调来。
女人露出笑容,提着篮子走了,留下珀莉二人站在原地。
时间忽然流逝,那头魔兽几乎没有离开那片杂草地,第二天下午,女人再一次来到这里,只是这一次她揣了一大包袱东西。
包袱摊开,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吃食,有黑面包,烤熟的白肉,还有几只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的红果。
女人依旧很大方,把东西摆在魔兽面前,手一挥道:“你喜欢吃什么?自己挑吧!”
魔兽看了看包袱上的东西,头一伸顺走了那几只红果。
珀莉隐隐猜到,那果子就是莎拉家院子里种的那几棵树结的。
因为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实在和莎拉家的果树太像了。
女人一拍手,哈哈笑了:“你原来是素食主义者啊,我就说为什么你看到我一点攻击的意思都没有,和人们口中说的凶残的魔兽一点也不?像!”
她又跑去魔兽身后,蹲下来检查它的伤口,皱着眉道:“怎么感觉不?见好啊?不?过没关系,我这次带了我丈夫留下的药,对外伤很有效果哦!”
她解开手帕,还不?忘提前说:“啊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点,不?要乱动。”
魔兽没动,嘴里嚼着营养不良的红果,耷拉着眼皮任女人在身后鼓捣它的伤腿。
“这下应该就会好很多了!”女人收拾地上的残局,重?新系好包袱背在身后:“你明天还在这里吗?我明天再来看你?”
魔兽侧躺在地上,又只是哼了一声。
第三天,女人又来了。
只是这一次魔兽没有躺在地上,而是站在原地焦躁地甩尾巴。
看到女人身影才稍稍安定下来,冲着她喊了一声,抬起四蹄往前走。
女人指着自己问:“你是要问跟着你吗?”
魔兽回过头,又冲她叫了一声,似是在催促。
它带着女人去了一处平平无奇的矮丘。
这种不?高不?低的丘陵很常见,周围长着低矮的植被,更多的是一些带刺的小叶荆,女人几乎寸步难行,是魔兽用自己一身皮肉破出一条道来。
走到矮丘后面,魔兽才如释重?负地躺下,方才的动作让它身上添了不?少细长的伤口,一身皮肉血淋淋的,看上去实在有些恐怖。
女人抿着唇走上去,仔细检查它的身体,发现它浑身上下都受了不?少伤,只有肚子保护得很好,包括趴在地上的姿势都是小心翼翼的,完美地避开了可能会压到肚子的动作。
她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喃喃:“你也是一位母亲吧?这样躲在外面很辛苦吧?”
魔兽没有回话,肚皮随着均匀的呼吸起伏。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女人都像是上班打卡一样,背着装着水果,药瓶和新手帕的包袱赶过来,和真的想一头牛一样的魔兽说话,谈心,疗伤。
她似乎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但站在旁边的珀莉和莎拉却看得清楚,那魔兽看着温顺,但表情却越来越焦躁,尾巴总是烦闷地拍打?地面。
期间,魔兽又带着女人转移了一次地方,直到第十天,女人又一次看到了站着的魔兽,她很是熟练地问:“这一次我们要去哪?”
“虽然每次你睡觉的地方都很奇怪,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再靠近一点外围,因为这里实在是太难找了。”
女人摘下包裹拎在手里,按了按自己的腰:“我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有这林子这么大的感觉,像个迷宫似的。”
“再过几天天气就会越来越冷了,水果可能很难再找到了,你除了水果,还吃什么吗?我想办法找一些,给你送过来啊!”
女人一个人嘀嘀咕咕,魔兽垂下头,感情的波动在空气中起伏,最后凝实成可以理解的话语,传进女人的耳朵里:
【你以后不用再来了。】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