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想去,其实也不是非得去不可啊。”封梦彤说,“你爸妈也不可能五花大绑捆着你去结婚。”
“啊,怎么说呢,”乔帆把碎发绕到耳后,“也就只是去了解一下吧,反正钱都交了。”
这次相亲,乔帆和封梦彤没有被分在同一组别。
乔帆还是头一次去音乐餐吧,按照自己的喜好卷了卷头发,穿着喜欢的紫色V领衫和牛仔裤出席。
之前她就注意到了,相亲群体的年龄跨度着实让人大跌眼镜,大的很大,小的也够小。按照顶着快乐狗头的客服的说法,他们老板认为不能不考虑年龄因素,但完全作为划分依据也不礼貌,因此都是综合评定。这也导致每个人都会接触到形形色色有可能发生点什么的对象。
座位安排比较自由,到了一些人。乔帆端着西柚汁。有位比她年长不少,但打扮很精致的女性主动向她搭话:“你好。”
“你好。”乔帆握着资料,也客客气气地回应了。
对方落落大方地倾身,用手指展示了自己在资料上的名字。何星慧。乔帆默念了一遍,刚想介绍自己,何星慧就笑吟吟地打断了她:“我知道你!我们第一场的时候坐在一起,我发现资料上有人是幼儿园老师,就想着看看是个怎样的人。结果就看到你了,真的很漂亮啊。”
“没有没有。”乔帆说。
从小到大,她对自己的外貌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漂亮是漂亮。每当遇到恋爱话题,别人提起她,总要接上一句“可惜”做转折。
可惜太难接近。
可惜有人从中作梗。
可惜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
面对对自己友好的对象,乔帆怀疑自己工作太累,累花了眼,不然怎么会看到那个一度化身她初恋哥斯拉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孟修看起来没睡好。
他很少透露自己低气压。大部分时候,孟修就像最会做表面工程的服务业从业人员,草草交涉两句,只会觉得他待人接物周到,加上外形条件优越,产生好感可以说是顺理成章。但一旦触碰防线,这个人极有可能笑着开始实施“解决问题不如解决你”的做派。
看到乔帆时,孟修倒是收敛了加班后的疲惫,转瞬即逝地朝她笑了一下。
他诈她。
乔帆立刻意识到。
她睁大眼睛瞪向他,意思是“你他妈不是说你不来吗”。
他拿起杯子,借喝水的由头遮盖了小半张脸,意思是“当然是骗你啊”。
她抚摸衣领边沿,微微眯起眼睛,意思是“好你家伙,走着瞧”。
他堂而皇之朝她露出微笑,意思是“尽管来,我等着”。
全程孟修和乔帆都没说话。
何星慧来回看了看相隔甚远的这两个人,突如其来蹭了蹭乔帆,试探着问:“你们是在心电感应吗?”
人差不多到齐,都选好了能让自己感到舒服的座位。孟修随便在边缘挑了个位置,乔帆立刻选了另一端离他最远的地方。
工作人员起头,大家开始陆陆续续介绍一下自己,更随意,也更不拘于资料。
“从哪里开始好,”不知道为什么,工作人员的笑容几乎能让人幻视到他们公司logo兼客服头像的那颗快乐狗头,“大家觉得呢?”
工作人员是男性,位置也在男性那一侧,因此,他最能接收到的,理所当然是面对面的女性们传递出的信号。
ladies的视线中,有很大一部分在无需言说的默契下投向了座位的某一侧。
孟修也延迟地接收到了信号。
“我叫孟修。”他说,晦暗不明的眼神如同水银流淌,散布着令人不安的光泽。
或许有些人准备充足,自我介绍信手拈来,但显然,孟修并不在其中。
他停顿了片刻。
像是终于想到什么——
“那边那位乔帆小姐。我和她是老同学,我对她一厢情愿,情有独钟,寻死觅活。我爱她爱得走火入魔,”孟修脸上浮现出的,是找不到任何善意的笑容,“但她把我给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