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着脸看了眼盐水瓶，脑袋里记起来自己刚才疼地落了滴眼泪被褚易修看见的模样。
窘。
想解释。
苏煜妤清了清嗓子，轻声，喊：“褚老师。”
她又喊褚老师，褚易修侧眸看她。
苏煜妤嘴巴微张，要解释，眼角余光却看见他微信界面，一个女生头像出现在他聊天界面。
是在他办公室时，申请加他好友的那个女生头像。
他，同意了？
她阖了下眼，一时又改了主意。
贝齿咬着唇，瓷白的皮肤上一对细眉皱着，眼眸无辜地眨了下，“褚老师，那个药好疼。”
褚易修看她一会，眼神略深。
苏煜大眼抵着褚易修的视线，牙齿细细咬着一点唇肉，欲言又止一会，又轻声道：“没事，我忍一下就好了。”
她低着头，侧脸娇嫩，头顶灯光打在她细小绒毛上，泛着细腻的柔光。绑的略高的马尾发梢窝在她深凹的锁骨里，鼻尖秀挺，嘴唇轻抿着，乖地像只幼猫崽。
褚易修收回视线，握着手机，从她身边坐起身。
苏煜妤微讶，“褚老师？”
褚易修停下脚步，侧过头，金属边眼镜下黑眸安静瞧着她，只说：“你在这里等一下。”
他身量很高，肩膀板正宽厚，苏煜妤扬着小脸有点累，往后了下椅背，乌黑眼珠转了圈，只张嘴，轻“哦”了声。
约两分钟后，褚易修回来，手里却拿着一瓶盐水。
他站在她跟前，没说话，抬手将那瓶盐水挂在撑杆上。
苏煜妤安静地看着他的动作。
褚易修低声解释了句，“这瓶药水成分不多，不会太疼。”
他回来摘掉了眼镜，苏煜妤能很清晰地看到他眼眸里的神情。
跟以往没多大区别，裹杂着疏离。
她舔了下有点干的唇瓣，“嗯”了声。
一瓶药水滴完，褚易修给她换了另一瓶后，起身出了大厅。
苏煜妤挂盐水，有点口渴。
但她没开口让褚易修帮她买水，懒懒地窝在椅背上，拇指划着褚易修的朋友圈。
想着知己知彼，才能把人拿下。
她翻得认真，身边坐下一人，咳嗽一声，苏煜妤才慢吞吞抬眼看过去。
是给她扎针的医生。
那医生叫张敬之，是褚易修的校友兼朋友。
他乐呵着一张脸，张口就问，“苏小姐，你跟易修什么关系啊？”
怎么又问这个？
她也不需要转移注意力了。
苏煜妤眨眼，反问，“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张敬之拍了拍医生服，好奇心满脸都是，稀奇道：“我穿这件衣服以来，从没见过易修带小姑娘来看过病。”
苏煜妤“哦”了声，慢吞吞道：“我不是别的小姑娘。”
张敬之又道：“我看易修给你忙前忙后的，让我给你扎针时，我还不以为意，刚半个小时前又让我给你换药水，啧我一琢磨，不对劲，我还真的没见过他对哪个小姑娘这样过。”
苏煜妤轻微颦眉，“其实，可能只是褚老师觉得内疚。”
张敬之疑惑。
她解释，“我感冒这事，跟褚老师有间接关系。”
张敬之长大嘴，又继续张着大嘴，随后又想小姑娘一样捂着嘴巴，眼睛里冒着光，一会又刻意压低，“难道说你跟易修那什么？然后他感冒传给了你？”
“……”
那什么是什么啊？
她才记起来，跟褚易修的第一次见面，他就在感冒。
苏煜妤轻声解释，“不是。”
后面她又很小声加了句，“要是这样就好了。”
张敬之没听到她后面这句话，只还想打听点什么，脚跟前却站了一人。
他抬头，见是褚易修。
好友突然出现，张敬之吓得打了个嗝，余光注意到苏煜妤药水见了底，机智地去拔针头，嘴里还若无其事地说着，“易修你回来了，我来给苏小姐拔一下针。”
苏煜妤不知道褚易修什么时候回来的。
眼皮轻抬去看他，惹来褚易修掀眼皮看过来，黑眸深幽。
她又舔了下微干的唇，缓缓收回眼，盯着张敬之给她拆胶带。
心里琢磨着，褚易修有没有听见她刚才的嘀咕声。
当然听到了，最好。
拔了针，张敬之还有病人，走的快。
苏煜妤跟在褚易修后面，出医院门。
在医院呆了两个小时，天色接近五点，可能是阴天的关系，阳城的天有点暗。
她走了两步，才注意到褚易修手上拿了瓶矿泉水。
褚易修停在医院门口，她也立即止步。
见他回头，将矿泉水递给她，苏煜妤伸手接过来。
“我去开车。”他低声。
苏煜妤用鼻音轻“嗯”了声。
等到再次坐上褚易修的车，苏煜妤被轻抵着椅背，拧开瓶盖，抿了口水。
褚易修启动车子，问了句，“介不介意我去接一个人？”
苏煜妤舌尖被水浸湿着，下意识回道：“不介意。”
一会，她反应过来，看褚易修一眼，又收回视线，一点惊讶，“褚老师，你要送我回家？”
褚易修似乎对她喊褚老师很敏感，歪头轻扫她一眼。
苏煜妤侧过头，褚易修收回那一眼，不再看她，“嗯。”
她手肘撑着车，指腹压唇，小脸若有所思。
送她回家好哎。
他是出于礼貌和内疚，那她可以出于感谢为由，邀请他进去坐坐。
然后——
干柴烈火。
苏煜妤牙齿咬了下指头，羞恼自己脑子里开的轰隆隆的托马斯小火车。
思想要端正，褚老师不喜欢轻浮的。
她想着，脑子有点昏沉。
大约是药水里有助眠的成分，苏煜妤额头缓缓往车窗上低着。
碰到车窗玻璃时，苏煜妤迷糊着想，就眯一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