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头一重守卫,后头也就没有人拦着姜毓了,还是白天,青梧轩的大门就紧闭着,看不到里头在做什么。
说实在的她姜毓堂堂一府主母之尊带着羹汤到妾室的院子里看夫君,这路数怎么看都像是来争宠的,着实有失体统,姜毓心里也没什么底。但刘嬷嬷好歹算是她的奶母,为了她一条性命她也要试试。
姜毓深吸一口气在大门前站定,吩咐翠袖,“敲门。”
门很快就开了,是庄慧娘院儿里的婆子,一开门见着姜毓在门口,脸色都有些僵硬。
“奴……奴婢给王妃请安。”
姜毓假装不见,客客气气道:“王爷可是在里面?我来给王爷送盏羹汤,还烦请嬷嬷带路。”
“呃……这个……”
婆子垂着眼一脸犹豫,姜毓却没给她考虑的时候,给翠袖使了个眼色推开门越过那婆子就进去了。
“王妃……”婆子忙跟在姜毓后头,想拦又不敢拦,“您……您容奴才通报……通报一声……”
庄慧娘的院子格局幽静,进了门就是回廊,姜毓沿着回廊直走,没走出几步就侧头可见一个天井,血腥的味道顺着过堂风就迎面而来。
“王妃您慢点儿……”
婆子的声音停在姜毓身后好几步远的地方就停了,怕也是因为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那不算大的天井里头竖着大大的刑架,上头用麻绳吊着两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石板铺的地上鲜血混着泥水汨汨渗进石板缝里,这场景,好似一个鲜活的屠宰场。
“你怎么来了?”
冷厉的嗓音里带着惊讶,最后化成了不耐烦,祁衡的双眉紧皱,“你来这里干什么?”
姜毓几不可见地打了个激灵,用力把眼睛从那血腥的地方挪开。檐下回廊里,祁衡大喇喇斜躺在贵妃榻上,身边瓜子儿蜜饯摆了一几案,庄慧娘便在一旁用一双美人拳为他捶腿。廊下廊上,几步之遥却是天堂地狱之远。
姜毓的腿有点发软,到底不适应这种动刑的血腥场面,使劲绷住了脸面没垮走下回廊穿过天井到祁衡跟前,道:“近日秋燥,妾身特意命人炖了盏银耳雪梨汤给王爷送来。王爷公务繁忙,还是要注意身体。”
姜毓的笑容温婉可人,自认十分亲近得体地看着岂能。祁衡却瞧着姜毓一句话没说,幽深的黑眸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下意识缓缓将一颗瓜子送到嘴边,朝姜毓呸了一嘴壳。
“你今天……吹的什么风?”
姜毓那些言之凿凿的拒绝争宠的话可是一字不落传到了他的耳中,他那日有意逗引她她都没动静,今儿这是抽的什么风?
姜毓想翻他一个白眼,看这话说的,嘲讽她还是怎么的?
听这口气,姜毓觉着自己平日里大概的确是太少和祁衡套交情了,本来就是硬着头皮来的,让祁衡这么来一句,更是要抬不起头了。
“妾身……妾身想起母亲叮嘱,该好好侍候王爷,想着平日也没什么本事,只有炖些汤汤水水的让王爷补补身子。”
理由听着牵强,但还像那么回事儿,姜毓绷着一脸贤妻良母的笑,鼻尖充斥的却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
也不知祁衡做了什么把人折磨成这样都没听着一声惨叫。早就听闻祁衡的手段狠辣残忍,这传闻看来还是很可信的,明明府中有水牢这样的地方,还要把人放在自己宠妾的院子里头折腾,真不知道是什么爱好。
姜毓抬了抬手,翠袖便上前献上带来的食盒,祁衡却还是直愣愣躺着没动弹,不知道什么心思。
正是尴尬冷场的时候,倒是庄慧娘起身打开了食盒的盖子,道:“秋日天干物燥,这一碗银耳雪梨汤倒是极合时宜的,看在王妃亲自送来的份上,王爷不如尝尝?”
闻言,祁衡往食盒里瞧了一眼,不紧不慢坐起身来,却没有端碗的意思,道:“你想做什么不如直说,本王最讨厌猜别人心思了。”
“妾身……”姜毓的心中心思千回百转,早就想到祁衡会这么问,“听闻妾身身边的刘嬷嬷今日不慎冲撞了王爷,刘嬷嬷是妾身身边的老人,做事一向小心谨慎,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祁衡的眉梢微挑,心道果然如此,他就道姜毓素来对他不闻不问的,今儿个怎么就这么好心送羹汤过来了。
这叫什么?平时不烧香,有事儿还想找他求情?哪儿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