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还是个废太子,也不知爹爹怎么给他下贴子。”
这声音,姜毓的寒毛倏地一凛。
虽然姜毓觉得祁衡没传言那么那么坏,但祁衡那杀神的本事她是见过了,狠是货真价实地狠。
这样的人不至于躲他着走,但也绝不招惹。
姜毓没看祁衡的脸色,只上前两步向下一望,下头倒是一处阳光明媚的好地方,石桌边儿上围坐了好几个姑娘,其中就有姜毓的庶妹姜玥。
这下倒是好,姜毓也不用犹豫了,只能当不知祁衡的身份了,转身就下了假山亭子,还叫青苔滑了一下险些摔下去。
“姑娘小心。”翠袖忙扶住姜毓。
姜毓也吓了一跳,却没心中的怒气大,甩了翠袖的手就提着裙摆大步朝前走,绕到了假山的另一端,只冲着姜玥过去就是一个巴掌。
“没规矩的东西。”
“我……”
姜毓捂着脸,又惊又怕,“二姐姐这是做什么,我做错什么了你要当着众人的面打我。”
“私下议论皇家的事情,你是有几个脑袋,平日里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姜毓这句话是对着姜玥说的,可也是对着在场的其他几个人说的。
后院女眷嚼嚼舌头看起来是小事,但若让有人心人听见却能大做文章。
“姜二姑娘的脾气可是真大,不管庶妹犯了什么错,哪里有当众教训的道理,好歹也是国公府家的千金。”
姜毓瞧那说话的人,是朱皇后家的人。
眼下朝中皇帝势弱,外戚擅权跋扈,人人都忌朱家三分,朱家为了将来太子能坐稳皇位也想着拉拢朝中世家大族。
可他们世家岂是这种外面来的小户人家说收拢就收拢的,肃国公府便始终没有靠拢的意思。
想想上头竖着耳朵听墙角的人,再想想家中这个拎不清妄图攀附外戚朱家的人,姜毓的话呛地毫不留情面:
“我既是嫡女,便有责任管教家中的庶妹,不干旁人的什么事。”
朱家的姑娘自是不肯罢休,他们朱家眼下正是如日中天,岂能轻易受下这等委屈,“好一个嫡女,你们肃国公府的嫡女平日就是这样欺侮自己的庶妹的?可算是大开眼界了。”
姜毓的铁了心的不让步,直言道:“肃国公府如何,与你这个外人有什么相干?只有一条能告诉你,我们国公府的家规是决不许儿女学市井夫人在背后嚼舌根子,若犯了就要罚,不知你们朱家又如何?”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皇后娘家的不是!”朱家姑娘指着姜毓,仿佛终于抓到了她话里的把柄。
姜毓冷笑,“皇后娘娘做主中宫,乃天下国母,想必也断不会容自家人在外头这样不知规矩。此事你便是告到皇后娘娘面前,想必娘娘也能明断是非。”
朱家外戚势大又如何?肃国公府百年煊赫大族,即使将来太子继位也不会惧怕,朱家的太太和嫡长女都让张氏招待在水阁里,这边这个却与肃国公府的庶女凑堆儿,姜毓更不必给她留什么颜面。
“翠袖,去扶好了三姑娘,与我一道去水阁向母亲请安。”
多说无益,见好就收,让人旁人瞧见一群女眷吵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姜毓吩咐了翠袖,自己转了身就走,一句多余的都不再与朱家的姑娘说,只噎得人家在背后摔杯子:
“你……你们肃国公府的有什么了不起!”
绕出了假山,沿着路过了垂花门,姜毓才停下脚步。转过身,可见着姜玥耷拉着的脑袋脸颊上一个淡淡的红印子。
姜毓的眼从她的脸上扫过,“杨姨娘在抱月楼。”
外边这种场合姨娘是上不了台面的,只能在自己的院子里头,姜毓说这个,就是叫姜玥回自己姨娘的院子去。
姜玥也不敢吭声,点了个头行礼就要走。
姜毓瞧着她,想到底是自己的姐妹,便提了一句:“若要攀高枝,也拣清楚了攀,莫引来了祸事连累了家门。你还有个哥哥。”
姜玥是庶女,杨姨娘在府中也不甚受宠,难免想着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朱家的姑娘若是有意拉拢,难免动了心思。
朱家如今是看着势大,将来若是朱皇后的太子登上皇位,朱家更是荣极。
可朱家终究是外戚,自古外戚擅权都不得善终,哪怕是当今太子继位,也是容不下的。
何况……
姜毓的眼抬起,远远看向那假山之上的石亭。
皇家的子嗣,也不只有太子一个。
姜毓移开眼,“走,要开宴了,去水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