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看没几日好活了(御医诊断),由不得周婕妤担心,即使皇帝给了承诺,她也不敢十分相信,哭得更加伤心。
萧敬端着药走进来,瞥了她一眼,道:“婕妤娘娘,皇上需要静养。”
周婕妤止住泪,作出柔弱的样子,皇帝叹气:“罢了,你回你自己的宫里,把孩子也挪回去。”
“不!”周婕妤猛地摇头,声音有些尖利,“妾就在这里照顾您,祥儿也想念父皇,我们娘俩就守着您。”
她已经数次违背的丽妃的意思,若是离了太康殿,身家性命只怕都会捏在丽妃的手里。
皇帝似乎想到了什么,没再驳回去,随她去了,然后吩咐萧敬:“明日传召史彦齐入宫觐见。”
周婕妤出门时正好听到了这句话,心高高地提起来,皇上,这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吧。
心不在焉地回到太康殿偏殿,周婕妤看着无忧无虑的儿子,深悔自己为何要贪心,若是一切都按照丽妃说的做,丽妃或许就不会将她看做眼中钉了,可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说,“丽妃为人心胸狭窄,即使处处都听她的,也不会好过。丽妃厌恶所有受皇上宠爱的女人。”
要是丽妃的脾气像贤妃一样就好了,周婕妤暗暗地想。
“母妃,陪我玩嘛!”十一皇子撒娇般的往她怀里挤,丽妃抱着儿子,突然下定了决心。
皇帝住的寝殿十分大,用帐子隔成两块区域,皇帝睡觉的地方只得两名宫女守着,帐子的另一边远远的地方则由侍卫守着。夜已深了,周婕妤轻轻地走进寝殿,她每日都来守着皇帝,侍卫们没有阻拦,撩开帐子,两个宫女正在打瞌睡,见到她吓了一跳,吩咐跪下来,小声地请罪。
周婕妤做了个禁声地手势,让她们出去,宫女们不敢得罪她,只能走到帐子外面候着。
周婕妤小声地叫着:“皇上、皇上。”
皇上睁开眼看,见到周婕妤,又重新阖上眼皮,他觉得很累,没有气力说话。
周婕妤跪倒他床边,拿出一份空白的诏书,轻声说:“皇上,您明日召见史大人后,请您封妾为皇后,再封祥儿为太子。”
皇帝的眼睛陡然睁开,如利剑一般望向周婕妤,周婕妤忍住心里的惧意,“皇上,太子与惠王都不是储君之才,大周要是交到他们手上,才危险。惠王献给您李道士,让您吃丹药,可是那些丹药都是要人命的!丽妃与惠王图谋太子之位久矣,惠王恨不得您早日薨逝,他才能继承皇位。”
惠王在皇帝心里一向是乖巧贴心的好儿子,而在周婕妤说出来就仿佛是财狼一般。皇帝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费尽力气吐出一句话来,“召太子与史彦齐来。”
周婕妤忙说:“召史大人就行,您让太子来做什么,太子不是好人,他也巴不得您好,而且太子素来冷酷无情,对兄弟们没有友爱之心,若是太子继位,祥儿也没了活路。”
其实太子有这样的恶名,都是拜老皇帝所赐。最开始刘祯初为太子之时,勤勉上进,敬爱君父师长,友爱弟妹,兼之少年才俊,仪表堂堂,官绅百姓们见了太子,纷纷称赞其是社稷之主,是大周的希望。
老皇帝刚开始还欢喜,后来态度就微妙起来,若是太子得尽民心,那么置他这个皇帝于何位置?之后就看太子越来越不顺眼,太子办事,不管是好或者不好,他总能找些问题出来斥责太子,日子久了,再加上皇帝故意的引导,太子的名声越来越差。
是以,周婕妤说:“听说,太子在北宫日日咒骂您早死呢!”
老皇帝大声喘气起来,断断续续地说:“快传太子。”
周婕妤胆战心惊,唯恐被帐子外面的人听到皇帝的喘息声,忙用被子捂着他的口鼻,哀求道:“您就答应我吧,祥儿聪慧,您也常常夸赞他,他做了皇帝,是大周的福气啊。”
皇帝的眼睛瞪的如铜铃,目眦尽裂,周婕妤心知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明日皇帝见了太子,她就再也没法翻身,低声道:“皇上,只要您立了妾做皇后,祥儿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太子又被囚禁在北宫,到时候祥儿继位,不会有任何阻碍。”
她按得太紧,只顾着说自己的话,没留神皇帝,突然感觉手下没有动静了,这才发现,皇帝不知什么时候已没了呼吸,只一双眼睛还睁着。
周婕妤愣了一秒钟,帐子外面传来宫女的声音,“婕妤娘娘,皇上醒了?奴婢们进来服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