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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第 126 章(1 / 2)


中山太后被吓出了心痹的症状,回了馆舍后又高热不退,长庚面上待她极为客气,命无数仆从将她好生照养着,又亲自拟写了一封国书,加盖玺印,赠予持符仗而来的中山使臣。

中山闻之大喜,对晋侯千恩万谢,自不必提。晋侯长庚提议将太后暂且留在新田,由使臣暂回灵寿复命,晋侯既已与中山结盟,必定不负重托,将太后饮食起居照料得事无巨细,待太后痊愈,自然依礼送回灵寿。

晋侯是一诺重于千钧之人,值得信赖,使臣感激得泣涕俱下,奉了国书,叩拜晋侯,带人出晋。

回寝宫已是深夜,往常这个时辰王后早该睡了,长庚入寝殿时屋内静悄悄的毫无声音,两个小人儿躺在各自的摇床上睡得香甜,长庚的脚步极轻,落在摇床旁,将婼婼和启都看了一遍,稍吐口气,便迈过了小床,朝自己的床帏走去。

人却未入帘帷,便被一只素手拽住了胳膊,长庚不愿抗拒,顺势而为地冲了进去,跌坐在了王后的身旁,“这么晚了,王后胡不入眠?”

她竟还未睡,穿着一身亵衣,外罩件狐毛芙蓉锦氅,严严实实地裹着暂且还没恢复纤细的身子,对长庚说道:“长庚,我有一些事没有告诉你。”

长庚大惑,立时开口询问是什么事。

虽说两人关系亲近至此,对王后竟还有事瞒着自己长庚稍感不满,但问出口后他立时便后悔了。王后也该有一些是属于自己的私密,不便对旁人说的,若不是太大的事,压着自然无妨。长庚又一想,只怕,与她那个师父荆厘有关。

屈颂将自己同荆厘决裂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听得长庚连连蹙眉,大是不悦。尤其得知荆厘从前竟是因为竹风而收留屈颂,并且明知她的真实身份,却令他流落诸国,难以回归宗祠,长庚便更感到恼火。荆厘此人,他从前不知为何就感到他十分伪善,大抵是因为屈颂与他关系亲昵,他暗生妒火所致,但一直对她这个师父确不大能看得上。

但是屈颂说来的口吻,却并不见如何愠怒,或是有任何埋怨,令长庚也开始有些不安,又想到他如今重伤在身,而今日,唯一能为他侍奉榻前的荆月又被自己所杀,这时再听王后的这些话,便隐隐约约感到这话里有些埋怨。她说的不怪他杀了荆月,只怕并不能完全作真。

其实早在几年前,他们擅自闯入晋宫那件事便依律是死罪。他只是让她多活了几年罢了。

寝殿内连一丝风动也也无,长庚不由惴惴,低声道:“你是想亲自去侍奉他是么?”

既然已不怪他,又刻意对他说这么一番话,长庚心有如此揣测,实在再正常不过。

屈颂突然转面,瞬也不瞬地望着长庚,道:“不是。长庚你误解我了,我不是要这么自私,现在抛下你还有儿女,我只是……确有不忍。”

长庚又吐了口气,半晌,他再度抬眸,“那么你预备怎么办?”

屈颂道:“今日未末申出时分,太后送来了扶柳那边的消息,师父他很不好。我如今心里想,对他确实有过诸多的埋怨与憎恨,但救命之恩,养育之恩,依旧不是假的,师父他自幼疼我比疼荆月还多,无论如何这是事实,如今他落到如此境地,我没法坐视不理。”

长庚的声音比方才重了一些:“太后已经让晋国最好的医者前往扶柳,因他伤重难行,这才没有将人接回来,你若仍旧不满,那就只有你亲自去扶柳照料他这一途。但孤今日,对杀了荆月一事并不后悔。”

虽声音依旧平静,但话中的怨味,却是再明显不过。

屈颂不会听不出,她叹了一声,握住了长庚的手,再捏了一捏他的手背,温柔地道:“长庚,你不要这么想,我是真的没有怪你,我只是……”她又叹了一声,拥上去用自己柔软的臂膀圈住了长庚的劲瘦的腰,脸贴在他的颈边,声音又柔了一些,“长庚,如果可以的话,待他好些,我们把他接到晋国可好?”

长庚的身体很硬,许久都没有说话。

末了,待屈颂以为他这是拒绝了之后,又立马说道:“长庚你要是觉得不便,我就用九哥留给我的钱为他在中山那边置办一些田产,令他在有所好转之后能够颐养天年……”

长庚看了眼她,突然说道:“要是姬九知道你拿他攒的辛苦钱乱在别人身上,估计气也气死了。”

屈颂一阵沉默,“九哥不会知道的。”

长庚抬起一条手臂也反抱住了她柔软的腰肢,脸颊在她的浓云鬓发间轻蹭了下,道:“好。王后要怎么办,孤都从你。”

屈颂心满意足,手臂将长庚抱得更紧一些了。

虽然长庚依旧心中对荆厘有些许隔阂,但试想,也真是自己过于小心眼了。他虽一向不是什么太吝啬的人,但在对王后的事情上,却计较到了针眼大小的地步。

一番痴云腻雨之后,屈颂娇喘微微地靠在长庚的臂弯里,忽又想到他今日为了中山而奔忙,放心不下不肯入睡,又支起了脑袋,一动不动地充满担忧地凝视长庚:“长庚,你答应了替中山报仇,要发兵齐国?又要开战了么?”

长庚的额头上布满细腻的汗珠,闻言,他挑了一下右边浓眉,“晋国与齐国开战这是在所难免的,平阳剑炉的铸剑已经告一段落,已足可以应战。孤不过是顺势答应了中山太后,置于何时讨伐齐国却没有明言,待十万把剑竣工,孤必会战齐国。这一场仗,是准备已久的,非打不可。”

说罢,见王后的柳眉攒得紧了一些,他略有不忍,温柔抚了抚她的眉,道:“王后勿忧,孤已是天下无人可匹的大宗师,又有王后的利兵助阵,不会有任何的差池。”

屈颂摇了摇头,“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有一丝风险,我都会免不了地担心。”

长庚待要再说,屈颂却伸出玉指堵住了长庚的唇,示意他不必再说。

她困倦地伏了下来,侧卧于长庚身畔,手臂还紧紧搂着他的腰。

一夜漫长,慢慢地过去。

清晨醒来,窗外大亮。

屈颂从床榻上坐起时,长庚早已不知离去了多久,下人抱着嗷嗷待哺的小公子过来时,屈颂只好暂时收拢心绪,正要喂奶之际,翠姑禀道:“一大早,平阳那边来了人,王说过,是乌丘先生,他来了新田,因此王上来不及唤醒王后便一人去了,说是有重要的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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