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人,又粗鲁,又冲动,做事没半点怜香惜玉,屈颂痛死了,恨不得踩他一脚,再也不心疼这坏蛋了。
长庚把她堵在墙边,嘴唇挪开,与她抵着额头,低低地说道:“只要不娶周国公主,任何别的女人都可。你也答应我一件事。”他的手拿了下来,与她十指紧扣,再度说道:“在我娶妻之前,无论如何,留在我身边。”
他喘着气,做这个决定,像是用尽了一身气力,语气更像是恳求。
她真的没有办法拒绝这样低三下四的长庚了,她看着他,忍不住抱住了他,“公子,我答应你。”
“吾还可以答应你别的,趁现在。说吧。”
若说还有想让公子长庚应许的,也不过就是,希望他暂时不要把自己弄回碧幽殿去了。太过亲密地相处,饮食起居都在一处,不但会让她不自在,也很快会让她露陷。
她正要开口,忽然感到背部的疼痛已经无法忽视了,她轻嘶了一声。
这声轻盈的呼痛声在长庚耳中不啻一道雷鸣,他惊讶地抱住她,把她拖出了花墙周围,“怎么了?”
他越过她的肩,看向她背后。
顿时,他的脸色铁青无比。
“你这蠢物!背后被石头扎出血了你不知道!”
“啊?”屈颂是真不知,方才太紧张太混乱了。
长庚弯下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屈颂就势搂住了他的颈,被他打横着掳回了蘼院。
孟鱼随侍王后了,蘼院主事的便只有翠一人,长庚几步跨入门内,让翠尽快去打热水过来,翠见是屈颂受伤了,忙活得飞快,又是热水又是热毛巾,没等到屈颂被妥善安置在榻上,她就带着宫人端着盆盂进来了。
公子长庚挥袖让她们全部离开,屋内只剩下他和屈颂两人。
他低头要为她看伤,屈颂忸怩起来,怕自己缠的胸带让他发现了,尽管伤在后背心处,他小心一点,君子一点,应该不会把她的裳服完全拉下来。
但屈颂还是很紧张,紧张到自己都没留意,身后的那男人却笑话她:“怕甚么,时日还长,吾不会现在便占了你。”
“公、公子……”
“唔,”长庚认真地想了想,“吾还要找一个不会计较吾在婚前淫.乱宫廷,私豢娈童的公主做妻子,这会不会太难了一些?”
屈颂顿了顿,一时无言。
背部冰凉,是他的指尖碰到了自己,他正在为自己看伤口。
屈颂侧过了脸,算是小心翼翼地,在盯着他,不许他除了看伤以外动手动脚。
但很容易便被他那张能迷惑人的皮相所吸引住,她便一直盯着他看,忍不住说道:“公子找得到的。”
晋国唯一的公子,将来的晋侯,怎么会找不到?
他就算要广填后宫,纳百十姬妾,为晋国广延后嗣,亦是理所应当。
这世上恐怕唯有她,身份低微,貌不惊人,一如荒漠之中的蓬草完全都不起眼,却还在心比天高地想着,未来的夫主只能属于自己一个人吧。她果然是爱妄想。
她乖驯的时候,像极了一只在毛线团中打滚的小兔儿,乖巧不闹,也不说话,只有一双清澈的宛如深山溪涧般的眸子,一眨一眨的,实在令人心动。
长庚微微一笑,替她把伤口看了,亲自用热毛巾擦去她伤痕周围的石粒。
创面不深,刀划道口子都比这严重得多,长庚没小题大做,敷用了止血药膏就把她的衣裳很君子地拉上了,半点便宜也没有占,见她还戒备地绷着身体,不禁好笑,也就真的笑了。笑着笑着,又想到方才出手的昆仑奴,看着面前这惹人惦记的小东西,又冷哼了一声:“姬九可真是多情,明明怀抱着一美人,又来惦记吾的人。你还道与他说清楚了,今日他怎么又派了从不离身的昆仑奴暗中保护你?呵呵!”
屈颂也觉得惊讶,她与九公子萍水相逢,今日湖上也是说清楚了的,他怎么还要如此行事?难道是非要挑拨离间她和公子长庚?
公子长庚见她若有所思,声音更冷,更郁闷:“今天你和那姬九小儿在湖上说了什么?他绝不可能是和你探讨什么乐理,你当吾是傻的么可以随意受你唬骗。”
他自然不是傻的。
屈颂正要起身回话,以示严肃,却被他一只手摁住,他不让她起来,知道他是怕自己扯动伤口又疼了,屈颂只好趴着,侧过脸望着他道:“确实没说什么乐理,我只是再一次和他说清楚了,不要他以后再这样了,我的娱情舞只为公子你一个人而跳。”
她的耳颊在说完这话之后,悄然地冒出了朵朵晕红。
他略微怔住,目光凝住了。
一定不能是因为这棉被捂热了她,一定也不能因为门窗闭得太死,长庚心里明白,忽然愉悦了起来。但是脸庞却仍然是冷的,仿佛不信她的话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结婚后:
一日,长庚与昆仑奴打架,胜。
回来,屈颂:不许这样欺负小昆。
长庚又惊又怒:我才是你老公!
又一日,长庚与鸢获打架,胜。
回来,屈颂:不许这样欺负将军。
长庚又惊又怒:我才是你老公!
后来,晋国来了一个大宗师。
长庚心想,算了不如受点伤,回去让王后吹吹。
看见挂了彩的长庚,王后眼眶都红了。
长庚心疼又愧疚,觉得不该这么欺骗他的小王后。
哪知,屈颂:王上,你是不是把人打死了?你太过分了。
……长庚心如死灰,倒进了床上再也不肯理自己王后一下了。谁理谁孙子!
……
长庚:这世上有一种痛苦,叫王后太信任寡人的武力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