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别致啊……”
那弟子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拿乌龟壳当飞行法器,而且用完还背在身上,古古怪怪。就像个化成人形的……
乌龟精!
弟子觉得又新奇又好笑,有识货的见他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随手给了一个爆栗。
“想什么呢?传说龟能通神,虽说现在乾门多用法诀代替龟壳占卜。但素来龟壳、蓍草一类的占卜工具,那都是神圣之物。”
“我记得幼时曾随师尊去过一次乾门,远远看见那乾门老祖就有一个这样的龟壳。那女修能背龟壳,多半身份不低……”
头顶传来一阵痛,打他的是自己十分敬重的师兄。那弟子被小小“教训”一番,也不敢反驳。只是在心里小声嘀咕——
可还是像个乌龟精啊……
另一边,乌龟精本精柳素并不知道,自己成了众人嘴里的焦点。
收好龟卜,就有离天宗弟子上前领路。身为此行辈分最大的弟子,虽然不像景元和白芨一样有带队之职,但依照规矩还是走在前头。
她目不斜视,步子并不因背上巨大的龟壳而减慢。三个月的修炼生活,虽然没在相法一道上学到什么,但柳素已经会许多修真界基础的小法术。
面前的背影沉稳坚定,让人不由忽视了她这个年纪自带的幼龄感。
有弟子小声嘀咕——
“师姑好厉害啊。”
“对呀,我也好想背龟卜。”
柳师姑身上的龟卜听闻原是师祖给林师兄暂用的,如今师祖有了徒弟,他又不常出门,这龟卜自然而然就传给了柳师姑。
“听说师祖还给了师姑一个木匣子……”
“肯定有宝贝!”
“……”
白芨走在后面,她恨恨的瞪了说悄悄话的弟子们一眼,这才看向柳素。
少女步伐有条不紊,好似什么都没听见,唯独那双不自觉耸动的耳朵出卖了她。
白芨忍着笑意,凑到柳素面前:“小柳柳,别气啦,等今天安顿好,明日我就陪你去找卓颜大师,把这个讨厌的龟卜变小。”
少女的嘴角抽了抽:“……我没气。”
哼,还在嘴硬……
白芨也不揭穿,她却不知,柳素是真的没气。她只是听那些弟子的话,想起了师尊给她的那个木匣子。
背龟卜虽傻,但好歹是个宝贝。但那个木匣子里装的却是……
顺发、黑发、固发,洗护三件套,是宝贝么?
想起那三样东西,她就一言难尽。师尊对头发爱得深沉,连带着经常给她搞安利。
神游天际间,一行人就到了客房。
“景师兄,这处缥缈院是谢师兄专为诸位准备的。知道诸位喜静,周围没安排别的门派弟子,只在院里安排了随侍弟子,有什么需要吩咐即可。”
“多谢。”
景元颔首,心里却叹这位弟子口里的谢师兄想得周到。
缥缈院位处离天宗西面,周围竹林环绕,其中偶有假山隔断其中。看似没什么规律,但懂阵法的皆知,这是一个小型的“离音阵”,恰好把入院路上的声音隔绝,布置得很是巧妙。
乾门道法求静,占卜时更是不能被人打扰。此次来离天宗的门派众多,能记住每个门派的禁忌,显然这位谢师兄是做过功课的。
领路弟子也不多留,拱了拱手便离去。
缥缈院很大,但比起乾门一个弟子一栋法屋的大手笔,还是差了些。
“也不是所有门派都像我们这般赚钱,一年赚一单,一单吃三年。”
见柳素边走边打量,白芨找了话茬开口,又拉着人跟她走。
“一人一间也不错。小柳柳,让我们继续做邻居吧。”
白芨挑了最靠里面的两间房间,让柳素住最里面,她住旁边。这样既能挨着柳素住,又能把她和其他人隔开。
跟柳素相处了三个月,白芨已经知道对方的一些喜好。
不喜欢挨着陌生人,总是独来独往。要不是收徒大典前,师祖特地把她和景元叫上,让他们日后做什么都带着柳素一起,只怕以对方的性子会更沉闷,就更别提交朋友了。
真是师祖之爱徒,则为之计深远啊……
只是不计深远行么?
“白芨,我有些累,先进去睡会儿。”
说话间,柳素关上了门。
白芨:“……”
古朴的木门上花纹繁复,是隔音阵法。
白芨无奈摇头。
哎,难怪小柳柳喜欢修天相道。跟师祖以前收的那些弟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个性沉闷,怪不得人人修得失眠又脱发……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曾和景元无意撞见的画面。
漆黑的夜晚,闪亮的脑门。一、二、三、四、五、六、七,大冬瓜带着一群小冬瓜。大冬瓜挥手,小冬瓜们啜泣……
都是根正苗红的好苗子,入门才几载就从茂密的森林变成了秃瓢。也难怪师祖杞人忧天,这次准备改变教学方法,走轻松修道路线。
白芨啊……
目光再次落在面前的木门上,白芨暗自打气。
肩扛小柳柳敞开心门大旗,你可以的!
……
路上突然多了道人影,那领路完正要回去继续守门的弟子吓了一跳。
待看清来人时,才忙拱手行礼:“谢师兄。”
“安顿好了?”
来人转身,暮色在他脸上打下一道侧影,衬得那张脸愈发耀眼。
弟子的心神闪了闪,显些没站稳。
“已经安顿好了,瞧样子应该很是满意。”
“嗯。”谢玄景点头,又开口道:“辛苦了。”
语气不咸不淡,但显然很让人受用。
那弟子本就是谢玄景的迷弟,顿时高兴得摸不着方向。
弟子抬头,满眼感激:“不辛苦,本就是职责之内的事。”
少年的脸落入眼中,肤白如玉,脸上没有半点瑕疵,陶瓷做的人似的。
不愧是掌门之徒,容貌跟根骨一样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