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华若,还有一件事为父可以跟你说一下,月国已经派了使臣来我朝商议讨回琴师,来的那个人是洛思图,为父听人说他对你一直很感兴趣,为了避免麻烦,这几日你可要乖一点。”
张谢仪说这番话既是让张华若有个准备,也是为了不挑起两国的事端。
小琴师一事已经颇为棘手,要是洛思图来找张华若的时候又被张华若下手伤了,原本尚可避免的战祸估计就平息不了了。
是的,张谢仪并不怎么担心张华若会吃亏,他反而担心洛思图会在张华若面前吃个不小的苦头,张华若看上去人畜无害,文文弱弱一副风吹就倒的样子,却是一次都没在登徒子面前吃过亏。
张华若笑了笑:“华若一直都很乖啊,放心吧爹爹,只要他不主动来找事,华若不会惹出麻烦的。”
张谢仪又轻咳一声:“当然了,为父刚才只是说让你在一般的情况下手下留情,要是真到了危急时刻,他胆敢对你有任何不轨之心,尽管下死手,出了事有为父替你罩着,不用怕!”
“华若自有分寸。”
走过一个拐角,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张华若面前,很快又消失不见,只是单纯路过而已。
张华若却是有些在意这个身影,身旁的张谢仪明显也看到了那个人,所以张华若直接问张谢仪:“爹爹,他怎么还在府里?”
这个他,指的就是刚刚在不远处走过的人影,按理说应该早就搬出丞相府的何撩,也就是那个何半仙。
张谢仪脸上明显闪过异样的神色,有一点心虚,有一点无奈,有一点尴尬,但总结而言就是不太想让张华若知道真实情况,含糊解释:“他的伤还没好,就暂时还住在府里。”
事关张谢仪,张华若不得不在意,但现下只能装作不在意好让张谢仪安心。
张华若看着何撩消失的位置,眼里有着一探究竟的认真。
杨大宝等在院门口多时,终于瞧见张华若的身影,张华若一见到他脸上就带上了笑容,看的张谢仪心里止不住嫉妒自己的儿婿。
拐跑了,彻彻底底拐跑了。
跟张谢仪稍稍寒暄几句,杨大宝就领着张华若还有枸杞子回家了,张谢仪瞧着这三人离去的样子,越看越像一家三口。
“夫人,我刚刚跟你家里的厨子学了一道菜,据说是你平日里最喜欢的一道菜,以后你要是想家了,我就给你做。”
“真的啊?这么点时间就学会了,好厉害。”
“嘿嘿,也不是特别难的菜式,主要是记下你喜欢的味道,也好尽量做出一模一样的味道来。”
“怎么会一样呢,只要是你做的,就一定跟他们做的菜不一样。”
杨大宝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张华若这是在夸他做的菜独一无二,开心地笑了笑。
枸杞子在一旁默默低头玩着自己的指甲,唉,习惯了,他已经习惯少爷和姑爷这么秀恩爱,秀来秀去,哼,生气,他也要赶紧找到自己的心上人,带着心上人在少爷面前秀恩爱!
枸杞子开始在脑海里想一遍自己身边合适的人选,悲哀的发现身边好像没有特别喜欢他的小姑娘。
府里的丫鬟虽然对他很好,但枸杞子能感觉出来她们都是把他当弟弟一样的疼爱,根本不是类似姑爷和少爷之间这种相濡以沫的爱。
突然害怕,自己该不会根本就是一点都没有姑娘缘,以后单身一辈子吧?
枸杞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根本不知道他的那些心里想法全都表现在脸上,张华若和杨大宝都看到了,两人相视一笑,没有去打扰枸杞子的个人世界。
次日一早,杨大宝照常出摊卖包子,临近巳时的时候,街道上出现一支声势浩大的队伍,其中不少人的衣着一看就不是本朝人士,抬着几顶轿子风风光光走过长街,去往皇宫的方向。
杨大宝听周围的摊主和路人都在议论纷纷,大家都不知道来人是谁,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排场。
要知道这里是天子脚下,许多朝中大官出行都是尽量低调,除了皇帝或者皇室宗亲,还没有哪家敢这么敲锣打鼓强行让所有人避让,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总算有确切消息传下来,大家都在说今早来的队伍就是邻国月国来的使臣,这也就解释了今早那个队伍为什么会这么嚣张,显然是在刻意展示出他们月国来者不善的气势。
接下来大家开始猜测月国使臣来我朝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月国皇后胞弟被杀一案来我朝索要犯人,也就是那位被舒亲王护在舒亲王府里的小琴师。
坊间的传闻来源不祥,口口相传后真假参半,传到杨大宝耳朵里时已经跟事实情况大相径庭,但杨大宝不知道这是假的啊,也就听了进去,以为事实如此。
小皇帝知道对方来者不善,还是客客气气地准备了接待宴,毕竟大国气度不能丢,当谈及安排洛思图一行人在我朝的食宿问题时,洛思图直言一定要住在丞相府,由本朝丞相亲自招待他,供他吃住。
小皇帝和张谢仪立刻明白对方的意图,一是为了探探我朝让步的底线,二是为了想要近距离接触张华若。
张华若已经嫁到杨大宝家的消息虽然传的甚广,但也不是人人尽知,身在月国的洛思图还不知道张华若已经不住在丞相府,也是正常的。
小皇帝和张谢仪当然不会把实际情况告诉洛思图,只是“委婉”地拒绝了洛思图的要求:
“不行!”
“绝对不行!”
洛思图态度既说不上傲慢,也说不上彬彬有礼,装模作样地鞠了一躬,同样强硬道:“除了丞相府,其他住所我一概不去,如果贵国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答应的话,想来此行也没什么好谈了。”
这是表明了要是小皇帝他们不同意他住在丞相府,他立刻就带人回月国,直接开战。
两国交战,受苦的是百姓,也容易让局势动荡,月国那边现在正是主战派掌握月国大权的时候,洛思图要是就这么回去,估计他们真的会立刻开始攻打我朝边境。
我朝不一定会输,但一定会元气大伤,小皇帝虽然无奈,但也只能在和张谢仪通了一个眼神后,同意了洛思图的要求。
洛思图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殊不知此时小皇帝心里已经暗暗下了一个决定,在他执位的有生之年,他一定操练出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待时机成熟直接一举拿下月国,绝不容许自己的边境还有这么一个不安分的小国存在。
下午在皇宫吃了一顿使臣接待宴,晚上这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住进了丞相府。
洛思图咋一看到丞相府的屋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富丽堂皇,不免露出失望以及些许嫌弃的表情:“张丞相好歹是里朝第一大官,万人之上一人之下,怎么住的地方这么寒酸,还不如我一个小小的庶常。”
张谢仪端着一张笑脸回道:“我朝各位官员为官清廉,所住的宅邸当然也都跟各自俸禄相匹配,本官的府邸在其中已算的上佼佼者,要是使臣你这都看不上,那不如直接睡在我朝的疆土上,以地为床以天为被,倒是比本官我这小小的府邸要豪华大气的多呢。”
张谢仪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在赶洛思图去外面睡大马路,含沙射影骂洛思图以及月国一众官员都为官腐败,才有那么多钱财构建一个比丞相府还豪华的小小庶常府。
洛思图听出张谢仪言下之意,收敛了几分,带着人在丞相府安顿下来。
此时天色已晚,正是与佳人幽会的好时间。
洛思图有意探听张华若的住处,被张谢仪巧妙地避开不谈,洛思图想着之后还可以问丞相府中的下人,不必非问这只老狐狸不可,也就没有再问,反倒热情地让张谢仪赶紧去处理自己的事,不必陪着他。
张谢仪哪能不知道洛思图心里的盘算,就故意赖着不走,势要好好招待一番月国使臣,让洛思图享受到宾至如归的感觉。
直到洛思图都忍不住打哈欠,昏昏欲睡还一直被张谢仪烦着,终于冷下脸色赶走张谢仪,张谢仪瞧着他应该没有再半夜到处蹦跶的力气,这才施施然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