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充斥着粉红色的甜砂糖,沈星朝她敞开了怀抱。
一转眼,又变成了沈星背着她,男生的头发很浓密,身上有种淡淡的肥皂香。
闹钟响起,阮池看到了头顶泛白的天花板。
像是大梦一场,荒唐浮生。
怅然若失。
直到出门,她看见了巷子口踩着单车的男生。
清晨雾气未散,沈星穿着校服,黑发黑眸,脸白得清透干净,轮廓精致秀气,一只脚踩着踏板,一只脚笔直的撑在地上。
腿很长,很诱人。
阮池目光下移。
底下那是她的单车。
“早。”
沈星摘下耳朵里挂着的白色耳机,朝她打招呼,阮池缓慢的笑了开来。
“早呀。”
她跳上了后座,轻轻抓住沈星的衣角。
平时两人去学校都是走路,路程十来分钟,骑自行车更快,几分钟就已经看到了校门口。
停好车,沈星习惯性过来扶住了她,动作已经顺畅自然到表情都未曾有变化。
阮池记得,昨天的时候明明还看到他不自然地抿了抿唇。
沈星的外婆是真是很操心她。中午,铃声一响,沈星就从课桌拿出了三四个饭盒,打开,里面是卖相极佳的两荤一素,旁边还有一份炖得很烂的排骨汤。
教室里有微波炉,沈星热好之后给她端了过来,然后,自己去了食堂。
临走之前还特意嘱咐她。
“吃完放在桌上就好了,等我回来洗。”
你看,多么体贴啊。
阮池忍不住再次感慨。
人类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动物,因为被愧疚这种情绪支配,就可以完全变成另一个状态。
扪心自问,同桌一个多月,沈星从来没主动对她说过这么多话。
放学依旧是沈星骑车送她回去的。两人奇特的氛围引起了一些人注意,一一解释过后倒是大部分都表示理解,只是眼里的意味深长总是挥之不去。
董妍更是朝她挤眉弄眼,就差没说——
我的池池呀,这个世界真是太奇妙啦,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阮池如果真听到了,大概会说,好的姑娘,我一定不会浪费。
第二天晚上要去换药。
沈星和她一起过去的,医生撕开纱布的那一瞬间,阮池就忍不住哭了。
实在是太痛了。
未愈合的伤口粘连着纱布,血丝混合着皮肉,一点点被扯下来,堪称煎熬。
然而接下来的才是酷刑。
医生拿着碘酒,重新冲洗着她的伤口。
阮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里紧紧攥着沈星的袖子,他在一旁明显无措起来。
面对着以往那个平静,淡然,沉稳,甚至是挑衅他的阮池,沈星都没有任何感觉,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阮池哭。
女生死死咬住唇,睫毛濡湿一片,白皙的脸布满泪痕,那双漂亮乌黑的眼睛已经被泪水淹没。
肩膀还在颤抖着,连同着拽着他袖子的那只手背上,都隐隐露出了青筋。
沈星不忍再看下去,扭过头,伸手遮住了她眼睛。
“别哭了。”
阮池感觉脸上被覆住了一片温热,眼前黑了下来,低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有些沉闷,还有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像是愧疚,又像是心疼。
阮池抓住了他的手,哭得愈加淋漓。
换完药之后,伤口好像更加剧痛,沈星不敢再让她走路,从医院开始就背着她。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一直打不到车,附近有片写字楼,正值下班高峰期,来往的出租车里几乎都是满客。
沈星背着她一直往前走。
冬天天黑的早,两边已经亮起了路灯,商铺里头亮如白昼,一旁的小巷子里却是漆黑一片。
就像这个世界,光鲜亮丽的底下,总有些没有被光覆盖的地方。
阮池还在吸鼻子,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哭过之后,特别安静,沈星突然有些不习惯。
“还痛吗?”
他试探的问,没有扭过头,一直专注看着前方路面,阮池收紧了搂着他的手臂,在他肩头轻轻蹭了蹭,像是小猫一样。
“嗯,很疼。”
她低低的应了一声,语气又轻又软,仿佛没有了力气。
沈星沉默下来,过了会,正欲说些什么,突然僵住了身体。
阮池揪着他的头发,来回拉扯,乌黑的发丝在指间穿梭,根部柔软,略硬的发尖扫过肌肤,有些痒。
阮池忍不住笑了起来,疼痛被缓解大半。
“你和我说说话就好了。”她趴在沈星的肩膀上,声音染上了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