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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第148章 公主殿下(上)(1 / 2)


“看住大门,一只耗子也不准溜进去。”绯娜打开车窗,吩咐凯。为了配合她出行,凯今天只套了一件硬皮甲,他把手按在锃亮的胸甲上,献上他同样闪亮的笑容。绯娜略微颔首,转而吩咐车夫,车轮转动起来,隆隆地颠簸碾过碎石路,转眼便将男人殷勤的笑脸抛在扬尘里。

事实上,那张脸根本没能落进公主殿下眼里。在她的身上,血统,权势,容貌,任意一样都足以令洛德赛所有的单身男子大献殷情。哼,一群用裤裆思考的蠢货。尽管她对女人的贪念从不稍加掩饰,蠢材们还是前赴后继,把雄性蠢笨的笑脸堆叠在她面前——比如那个金牙葛利。不过,也不算十足的糟糕,需要办妥的事有很多,总有用得上他们的愚蠢的时候。绯娜探出头,眺望碎石道尽头。

凉风拂面。濡湿的雨云先于殿下抵达洛德赛市郊。铸币厂矮胖的身形隐藏在灰绿的树影之间,烟囱口冒出粗壮的黑烟,转眼间被风搅散。烟火与土腥气漂浮在空气中,殿下尚未用晚膳,她没什么胃口,但愿恪尽职守的琼斯大人也一样。

车厢摇晃着停下,守卫认出绯娜的脸,小跑过来替她开门。车门裂开一道窄缝,热风沿着裙摆的裂隙涌上来,待到行到铸币厂内,空气更是热得快要将皮凉鞋的硬底熔化。

热浪填满整个铸币厂。煤炭被塞进炉膛里,发出白炽的火光,光着上身的男人守在炉边,挥汗如雨。十二只炉膛全部开足火力,贵重金属被熔炼成液体,一身腱子肉的铁匠带着厚手套,从火炉上夹出铸铁坩埚,将黄澄澄的灼热溶液倒进铸锭里。工厂里蒸汽升腾,出自双子塔的器械等在铸锭后面,黝黑的钢铁长臂挂满水珠,神经质般地不断抽击,捶打冷却后的铸块。

身着绸裙的财政大臣与铸币厂总管弗雷多·哈金森爵士并肩站在铁臂下,以咬耳朵的姿态互相嚷嚷。财政大臣琼斯的酒红长裙后背濡湿了一大块,深红近黑的绸缎紧贴她的背脊,显出微驼的老态。绯娜径直走向他们,佛雷多大人率先发现雾团中的殿下,他率先鞠躬,琼斯反应极快,躬身的动作利落得像个少女。

殿下。看嘴型,琼斯大人呼唤了她,旁边的秘法机器仿如巨蛇,发出嘶嘶巨响,完全压制住财政大臣的声音。绯娜招了招手,佛雷多咧开肥厚的嘴唇憨笑,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缝,却并不迈步。直到琼斯前行,他才迈开步子跟在后面。瞧他这副小心翼翼的忠厚模样,不知内情的还真要把他错当成正直的老实人了。

“殿下,您这是?”琼斯大人赶到绯娜跟前,她的嗓子哑了,灰黑的眼里写满探究。

“午间老哥偶然提起,我跟他要求过来看看。”绯娜打量机器手臂,随口撒了个谎。琼斯没有怀疑——就算真的怀疑她也不敢表露出来。她展开老贵族无懈可击的微笑,殿下忧国忧民实乃帝国的荣耀之类的奉承话无须思考,便在她那双薄唇之间自然流淌。

“刚才的样币。”绯娜伸出手,打断琼斯大人的滔滔不绝。弗雷多爵士向琼斯大人投去询问的目光,手却已经伸进腰带里。琼斯大人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地颔首,弗雷多双手捧住金币,呈给绯娜。

新币比旧金币大上一圈,一样的金黄闪亮。绯娜接过来掂了掂,分辨不出分量的差异。老哥倒是不傻,新币比旧币更大,分量的感觉便难以把握。不过既然有学士参与其中,就算他们造出了与黄金等重的合金,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你们掺了多少?”绯娜把新币捏在手里。弗雷多爵士摆动他的厚嘴唇,连声否认。“没有没有,我们尊奉御令行事,绝不会干出违背陛下旨意的事。”绯娜无声微笑。“你说的没错,大家都是奉旨行事。”无人追责,他先把自己撇了个干净。绯娜心中冷笑。她摊开掌心,打量手中温热的钱币。金币正面刻了一名青年男子的侧脸,他头戴桂冠,鬓角修长,脑后金光四射,绝非看惯了的小卷毛至高皇帝。金币边缘以蝇头小字雕了“太阳神永世普照”的颂词。

可怜的神祇,自从帝国历以来便被遗忘在众神殿冷清的角落,好不容易熬到被皇帝选为主神的一天,迎接他的却是掺了杂质的假金币。

绯娜抛回金币,弗雷多手忙脚乱了一番,终于还是让样币飞了出去。金币撞上搬运中的铸块,弹到更远的角落。弗雷多噘起他的厚嘴唇,正要怒骂一番,继而想起殿下仍在身边。“还不去给我捡回来?”合力搬运铸块的工人停下脚步,望向他的两双眼睛一样挂着青黑的眼圈,呆滞无神。两个人都只围了一块遮羞布,亚麻编织的短裙早已汗得透湿,紧紧包住屁股。“算了算了,搬好你的金砖。”弗雷多爵士摇晃起他的肥屁股,朝落地的金币奔过去。

“日夜赶工?”绯娜丢下弗雷多爵士,转身走向铸币厂外。琼斯跟上来,她没有别的选择,像只盲目的羔羊。“工人们恪尽职守,殿下。”琼斯大人掏出丝帕擦拭额头,她的眼妆被汗水弄花,眼角挂有墨色的泪痕。绯娜没有提醒她,佯作随意地总结:“老哥未免要得太多太急,要我说,等到明年也未尝不可。”琼斯没有反驳,折起丝帕一角小心按着额角,这下绯娜确信自己的猜想没错。

“雕刻间在这边,殿下。”绯娜绕过一排两人合扛木箱的劳工,琼斯伸长胳膊,抖着丝帕指向厂房深处。石砖路的尽头,蒸汽与热力变得稀薄,七八排雕刻工人并肩坐在长桌前,叮叮当当敲个不停。一模一样的母模放在他们中间,在秘法灯光的照射下发出乌金的光芒。

“成品过几日再瞧。”绯娜在厂房门口站定,水汽变得浓郁,闪电在铅云间流窜,将它们的边缘照亮,低沉的雷声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琼斯踩着雷声赶上来,绯娜瞥了她一眼,发现她向铸币厂内张望。

“你知道我有个习惯,重要的事只跟少数重要的人商量。”琼斯大人的视线终于转回来。哼,闻到肉香才肯摇尾巴的老狗。

“我在桑夏的宫殿,内饰还全无着落。老哥让我自己安排,你知道,我最近实在抽不出时间,总不能睡在石头屋子里。”绯娜在琼斯大人心中摇晃不休的小天平上丢下一枚小小的砝码,头也不回地走进风里。她听到琼斯跟上来的皮鞋声,心中暗喜。

绯娜径直走向来时的马车。这辆马车十足低调,车门只有简单的橄榄枝雕刻,屁股后面连枚伪造的家徽也没有。拉车的马来自厨房,栗色的鬃毛粗糙脏乱,轻甩着它那鱼腥味儿的尾巴。然而车内一切都已打点妥当。琼斯大人的屁股沾上冰凉顺滑的丝绸座垫时,脸上的松弛绝不是装出来的。绯娜与她相对而坐,两人中间的小圆桌上,醉美人刚从冰桶里拿出来不久,银杯内壁映照出佳酿的颜色,与杯座上酒红的宝石相得益彰。

“尝尝罢,帝国141年酿造的,你知道我只喝最好的。”绯娜挤挤眼。凉爽的夜风,舒适的座位,美酒迷人的芬芳,都叫琼斯大人松弛。她禁不住诱惑,捧起酒杯。葡萄酒沾湿她干渴的嘴唇之后,银杯倾了又倾,琼斯大人喉头滑动,不可抑制地一饮而尽。

141年的醉美人最好,也最醉人。绯娜叉起一小块切好的干酪,靠向羽毛软枕。“说到底,我们都是为了陛下的旨意而忙碌的臣子,私底下不必拘束。”绯娜又说。在她的示意下,琼斯大人重新斟满酒杯,尝了一块干酪。

眼见她端起酒杯,绯娜趁她低头啜饮,挑起浅笑。“话虽如此,您的贺礼未免太缺乏新意。”握柄上坐着金鹈鹕的轻弩?那是什么玩意儿?蒙塔小姐打情郎的玩具?可怜的琼斯大人被酒噎住,化开的眼妆被挤向眼角,准确勾勒出主人细密的鱼尾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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