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君末和楚云闲回到府中已经是亥时两刻,府中的下人大部分歇息就寝,留下几个守夜的奴才。从门口过来遇见梁君时院子里的下人,梁君末随口问他们梁君时有没有回去。下人摇头,说梁君时吩咐过今夜他不回来,让下人不必留门,早早落锁。
梁君末闻言脸色一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色太暗,楚云闲中觉得他脸黑。
青儿不守夜,夜里在院中当?差的是个青年侍卫,名叫杨一。他是梁家两兄弟出宫后招进来的人,在王府时日不短,清楚梁君末的脾性。加上他身手了得,以前一直都跟在梁君末身边,做的贴身侍卫。青儿来了以后,他的位置才有所改变。
昨夜拜堂,杨一只远远的看过楚云闲一面。府中的暗卫私下都在议论,楚云闲出现,梁君末身边多半不会再带侍卫。以楚云闲的身手,护着他们王爷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有人问杨一会不会嫉妒,杨一摇头,觉得好笑。
楚云闲是嫁进王府,和他们这群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就算他武艺高强,也不是王爷的贴身侍卫。他和王爷出行,怎会不带两个人在身边?
“属下杨一,见过将军。”
梁君末让杨一上前行礼,给楚云闲打招呼,楚云闲示意他不必多礼。
杨一身配长刀,一身劲装,身姿挺拔,看上去很有精神。楚云闲观他行步轻稳,下盘扎实,猜到他是梁君末的贴身侍卫,琢磨改日找时间比划比划。给梁君末做贴身侍卫,身手可不能太次。
夜色渐浓,楚云闲有些?困倦。杨一告退,梁君末让楚云闲上榻休息,而自己准备出门。
“你要去哪儿?”楚云闲问道。
“我知道你不习惯,我去书房睡。”梁君末回道,他既然已经答应楚云闲,不会在他点头前碰他,自然不会越过底线。
“新婚第二天就去睡书房,你猜别人会怎么想?”在楚云闲看来,两个大男人同床共枕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所以没有想过分开睡觉的问题。他以前在军营,条件艰苦的时候,还和士兵们同睡长榻。一样是男人,没什么好避讳的。
梁君末拧眉,对于断袖而言,就是男人才该避讳,但显然楚云闲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把诱饵放到梁君末面前,梁君末岂有不咬的道理?
“逸之说的对,是我疏忽了。”梁君末笑道:“我可不希望自己自作聪明的举动,反而给你带来麻烦。”
楚云闲浑身一颤,猛的抬头直勾勾的盯着梁君末。
逸之、逸之,他怎么会称呼这个字?
梁君末仿佛没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疑惑的问道:“怎么?我说错话了?”
楚云闲拢在袖中的手收紧,用了极大的理智,才让自己把心头翻滚的情绪压下来,摇头道:“没事,早些休息。”
说完,他也不等梁君末,自己进内间就寝。梁君末站在原地,脸上笑意消失一空,他知道楚云闲刚才为何脸色大变。
楚云闲睡在里侧,他对梁君末没有防备,只是自觉的在两个人之间留出空隙。梁君末没有得寸进尺,安静的躺下。
屋里的烛火被熄灭,黑暗中梁君末听见楚云闲平稳的呼吸声,睡意全无。
今夜突然问起楚云闲的字,并非他心血来潮。在楚云征的手札上,有一句话被他单独写了一页,全篇仅仅八个字,没有任何注释。梁君末看第一遍的时候就觉得惊讶,不明白楚云征的意思。今夜重看,才觉出两分不对劲,问出楚云闲的字后,为之动容。
“闲于兵甲,习于战攻。”这刚好是楚云闲名字的出处,而闲的意思被完全改变,和楚家的初衷相去甚远,又更贴合楚云闲的处境。
“大哥,你早就料到会有今日吗?”梁君末喃喃自语,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他能够体会楚云征提笔写下这八个字的心情,无可奈何,无能为力。为人臣子,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他写的不仅是简单的一句话,也是楚云闲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