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
周琅似没想到她祖父会这么平静,许多话没说出来,有些晃神。
楼下动静渐渐大了,地上一地碎瓷。
纪绣年?一把拉住周琅:“小心。别踩了。”
江蔚回头笑了笑:“你爸非要?站起来,把花瓶碰倒了,可不能赖在我身上。”
刚刚挣扎站起来的纪长宏依旧坐在轮椅上,正气喘吁吁地,憎恨地盯着她们。
江蔚摇摇头:“走吧年?年?。”
纪绣年?摇头:“大哥,你和琅琅先出去。”
“嗯?”
“你们先出去吧。”
纪绣年?坚持着没出去,也未解释。
等?大门?关上,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她低下头捡起了几枚碎瓷,目光依旧清净:“您知道吗,我看见过,我妈她拿这碎瓷片想割腕。可她放不下我,所以一直没狠下心。”
纪长宏瞪着眼睛:“你、你想做什么,难道还想对我动手?”
纪绣年?闻言笑了下:“怎么会。”
她将那枚碎瓷片放到纪长宏的掌心:“我只是想,您该感受一次,如果人生中什么都不再握得住,只能握住一片碎瓷片,该有多绝望。”
语气这么平平淡淡,却让纪长宏彻底僵住了。
室内冷静寥落,可门?一推开便艳阳高照。
春天这么短暂,不该再虚度。
她看见周琅站在一棵玉兰树下等?她。
硕大的花瓣洁白?干净,而树下是她的爱人。
周琅没去问她说了什么,只牵起她的手:“走吧。”
午餐没叫外食,纪绣年?做的饭,西红柿鸡蛋汤,清蒸虾仁,胡萝卜肉丝,非常简单。
周琅看到最后一道菜,愣住了。
“不许挑食,快吃。”
纪绣年?直接往她碗里?夹菜,不管她抗不抗拒。
周琅皱着眉头吃完这顿晚餐。
纪绣年?去厨房里?简单收拾一下,没让她插手。
周琅拿起水壶,到阳台浇花。
一转身,就看见阳台玻璃上贴了一张标签,写?着:记得跟她说这件事。
她站在阳台上很久都没进去,直到听见厨房里?有电话铃声。
周琅放轻脚步,走进去。
“明天来复查吗…好的,我知道的。”
纪绣年?站在窗边,跟她的主治医师通电话,她和医生认识多年?,宛如老友般聊天:“不会影响日常生活。嗯,有时觉得胸口闷闷的,不太舒服。”
她打电话打得专心,指尖无意?识地在玻璃上划过,忽然听到客厅里?的脚步声。
周琅特意?往前?走了两步,脚步放得重。
纪绣年?愣了下,低声说了几句,立刻挂了电话。
“琅琅…”
周琅拉过她在沙发上坐下,一言不发。
“对不起,有一件事我以前?就该告诉你,但那时我没有勇气。”
“嗯。”
“我心脏不是很健康…家族遗传病史。我一直在想何时告诉你。抱歉,我很抱歉。”
毕竟,所有以婚姻为终点的恋爱,应该一开始就坦白?。
周琅揽了揽她的发丝,静静地看着她:“你瞒了我这么多年?。”
“你生气吗?”
“不是生气。”
怎么会生气呢…明明只是心疼啊。
周琅只有难过,盯着她眼圈红了。
明明已经从江蔚那里?听到这件事,可现在听纪绣年?这么说,她还是难过。
纪绣年?朝她笑了笑,像是用尽了力气般的,语气还是平静的:“我…现在不会影响我的日常生活,我在坚持运动,希望以后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不会成为你的负担,如果你在意?的话…”
周琅一把揽住她:“胡说!”
她的傻年?年?。
她不敢顺着她的话往下想。
越往下想,心里?越觉得难过,空空落落。
怎么可以这么平静地说起这些话呢。
到底是反复想过多少次,到底是辗转难眠多少夜,才能这么平静开口。
她也终于明白?,纪绣年?跟她相爱…大概是用尽了前?半生积攒的勇气。
纪绣年?轻轻舒了一口气:“我可能会跟不上你,为此我曾犹豫很久。”
周琅依旧没说话。
这一瞬想起以前?的很多瞬间。
那时校运会,她在跑步,纪绣年?在高台上看着她,脸颊在阳光下干净到近乎透明,趴在栏杆上为她加油…
那时她也希望像她一样自?由自?在吧。
那时…到底有多少次,她一个人,在不远处悄悄地看着她,也觉得跟不上她。
那些不被理解的瞬间此刻全?都串联在一起。
她心里?仿佛压了块石头般的喘不过气。
她这么久的沉默,久到纪绣年?轻声问:“如果你介意?的话…”
可这句话没问完,唇瓣就被指尖按住了。
周琅语速很慢:“我当然介意?。”
纪绣年?抿了下唇,素净脸颊有些苍白?。
“我介意?看你一个人站在没人的地方,我介意?你永远都远远地看着我,我介意?你这么孤单。”
“我介意?的要?命。”
纪绣年?的眼睛里?积蓄起水光,抿紧的唇缓缓松开。
“年?年?,嫁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日记:
1.她求婚了;
2.但,她还是不行
3.真的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