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乌溜溜的眼珠子蒙了一层雾,小脸红扑扑的,揪着孙氏的手不愿放,“阿娘,我不是故意……阿娘……”显然还惦记着自己彻夜未归的事。
她叫一声,孙氏的心就疼一次,“大夫就来了,还有哪不舒服,都告诉阿娘?”
她的额头太烫手,孙氏的手都在哆嗦。
陆云娇牙齿打颤:“阿娘我冷……”
陆瑜看她身上两床被褥,十分焦急,“怎么还会冷……对了,我去取个手炉来!”
大夫来得很快,眉头皱得很紧。陆云娇只能看清他的白胡子,听见他们断断续续的话语,视线也模糊起来。
“是风寒,但很少见到烧这么厉害……”
“郡主很少生病……来得凶……”
“若是早点发现……”
一个又一个手掌放上额头,陆云娇觉得这些手都很凉,凉得她难受。
“去请太医……”
“那边也得知会一声……”
陆云娇有些茫然,头疼欲裂。
那边?那边是哪边?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也病过一次,病情来势汹汹,阖府上下折腾了好几天。等她好转,父母兄长都瘦了两圈。
后来开始习武,就没怎么病过了,她已经快不记得生病是什么感觉。
如今浑身酸疼无力,整个人像是架在火上烤,又被按进冰水浸泡。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生病呢?
陆国公也有这样的疑惑,但是等到把柳风叫过来,看见柳风萎靡不振的样子,他就懂了。
柳风看见陆云娇这样也着急,老老实实地说:“奴婢和郡主一整夜没盖被褥,许是这样着凉了……”
柳风自觉地下去领罚。陆国公又气又心疼,眼眶红红地看着陆云娇。
多年前的阴影袭上心头,陆国公叹了口气,一瞬间又苍老了几岁。
虽然他为陆云娇的调皮好动烦恼不已,但后来夫妇俩一商量,觉得女儿虽然爱惹事,心里却有杆秤,经常行侠仗义,从不欺辱弱小,就睁只眼闭只眼由她去了。
至于她有没有贵女教养,他从不在乎。
宁国公府不差钱不差地位,找个女婿不成问题。两个兄长都厉害,还怕她被婆家欺负?她不欺负婆家就不错了。
大不了就养她一辈子,只要她开心。
此时此刻,他宁可陆云娇出去惹事,也不想她病歪歪地躺在床上。
她实在病得难受,孙氏便哄她先睡了。
陆瑜挨了亲爹的骂,刚把手炉放回房里,赶来这边,就看见陆瑾把房门带上。
他朝门缝里张望,“是赵太医来了?”
陆瑾敲他一记,“你随我来。”
屋子里,眉目和善的赵太医身后,还带着一男一女两人,普通打扮,看上去像赵太医的随从。
陆国公才向二人行礼,被男子制止了。
“这不能怪你……她怎样了?”
女子顺势坐在了床沿,轻声叫了句“云娘”,眼中尽是爱怜。
陆云娇早已睡熟,听见这句,鼻头一动,脑袋往她这边歪了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