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瑜将灵位摆好,喃喃道:“父亲、母亲、兄长,阿瑜安全抵达蜀中了,一切都很好……你们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阿瑜将害你们的凶手查出来,还你们一个清白。”
阮瑜已经很久没睡的这么安稳了,她在扬州的那段日子,每到了夜里就忍不住哭,哭的眼睛肿成了核桃。
后来时间久了不哭了,便从扬州上路来蜀中,可是一路上都心惊胆战,有一次差点遇上了马贼,还好两人机灵,虎口脱险了。
之后便改走了水路,一路到了蜀中。
主仆两个一直睡到了晚膳的时候才醒,跟着引路的婢女去了用饭的厅室。宋山重也回来了,坐在主位上,看到阮瑜后跟她寒暄了几句。
宋山重是个看起来十分正派的人,这让阮瑜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父亲也是一个清廉的官。为此她曾感到骄傲,为官者,应当以百姓为紧要,而非利益。
用过饭之后,阮瑜去拜见了穆氏、秦氏和宋山重,她从扬州给他们带了礼物,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儿,但他们收下了却十分高兴,直说阮瑜有心了。
既然大家都有礼物,宋河自然也不例外。看着手中剩下的锦盒,阿襄有些打退堂鼓:“小姐,要不咱们就不去了吧……”
阮瑜思来想去之后却摇了摇头,既然礼物都备好了,自然就要送出去。否则若是宋河知道她给每个人都送了礼,却独独落了他,觉得她是故意不把他放在眼里怎么办?
礼数还是要做到的,哪怕是讨好他呢。
阮瑜来的时候,宋河正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听到敲门声打开一看,便见阮瑜站在门口,微微垂头的模样美好的像一幅画。
他打破了这幅画的意境:“找我有什么事啊?别不是将我祖母的话放在心上了吧?她老人家老了,管不着我了,你听她的没用。”
阮瑜咬住嘴唇,从阿襄手中接过锦盒递过去:“宋公子你想多了,我来找你,只是想送你个礼物而已。这是我从扬州带过来的,虽不值什么钱,却是我的一番心意,多谢宋家收留我。”
锦盒很精致,宋河猜不出里面是什么,但是他的内心很警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阮瑜特地过来给他送礼,肯定是想获得他的好感,话的末尾又指出自己的悲惨遭遇,也就是博同情。宋河心中一凛,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还会玩这套。
他没接锦盒,说道:“你这是在拉拢人心吗?你不用跟我玩这种把戏,你心里想的什么我很清楚,不就是想用这个来博得我的好感……”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见眼前的少女面色变了变,有些苍白。
她咬住下嘴唇收回了他久久不接的锦盒,朝阿襄说道:“阿襄,我们走吧,免得让宋公子多想。”
阮瑜白嫩的手因为太过于用力,指尖有些泛白。
她觉得很难堪,因为自己被当成了宋河嘴里的那种人。她只是过意不去,所以才给宋家人准备了礼物而已,难道这也有错?还是说她成了家破人亡的一介孤女之后,做什么都是错的?
从前,不管她做什么,送什么人礼物,别人从来不会多想,可是自从家中出事之后,她连遇到昔日好友打个招呼,都会被当成有事相求,她觉得可笑。
更可笑的是,宋河也是这样想。
眼看着阮瑜转身走了,宋河脑子里阮瑜红着眼眶的模样不停的闪过,他烦躁的砸了一下门框,也不管之前他无聊的分析了,赶紧追了上去。
他就说女孩子很麻烦了吧,他只是随便说了几句,她就气成这样。
“不用这么小气吧?开个玩笑而已,没那么严重吧……”宋河看到阮瑜转过身后,微红的眼眶让他放低了声音。
他怎么觉得自己真的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呢?
“宋公子还有什么事吗?你追上来,不怕我再使别的什么手段吗?”阮瑜心中憋了气,也不管怕不怕宋河了,语气有些扎人。
宋河摸摸鼻头,晓得阮瑜是真生气了:“你们扬州人怎么这么爱较儿真?我不过胡诌几句罢了,我祖母都知道我爱说浑话不当回事,偏你要置气。算了算了,我再不敢跟你说笑了,把锦盒给我吧。”
阮瑜盯着宋河,果然见他脸上十分真诚,虽然透着一丝不耐烦。
她抿唇道:“你方才不是说你不要吗?”
宋河张张嘴,他发誓眼前要是个男人他就骂娘了,偏偏是个扬州来的,一吼就要流眼泪的小丫头:“现在我要了还不成吗?怎么?你们扬州人还不许人反悔了?”
他说的理直气壮,却听阮瑜小声道:“方才你说不要,我给丢了。”
“丢了?!”宋河的声音拔高一筹,“丢哪儿了?”
阮瑜指指湖面,宋河一脸‘你真能耐’的表情,“得嘞,小爷我今天还得捞一回湖。”
只不过他还没下湖,就被阮瑜阻止了。她之前紧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嘴角微微扬起,从阿襄手里把锦盒递给宋河:“骗你的,在这儿呢。”
宋河气的想要骂人,却在看到阮瑜的表情之后愣住了。
她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的弧度别样美丽,微挑的桃花眼中星辰万千。
他接过锦盒,心里的气也散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