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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城古籍:十(1 / 2)


秦鹿听他这般说,将桌上烛火提起,凑到书旁仔细看了看。

梁妄手中捧着的红皮子纸书上,老旧的纸张里写的都是一个个鬼怪故事,这些内容秦鹿没看过,但她听过,她原先就知道这是一本杂书,鬼怪神明的故事堆砌而成的,就连南都城书舍内的老板都说,这不是什么大文采的书。

偏偏,书中能找到梁妄书房内相对应的物件。

书中说:龙昌六年,吾已花甲,得桃木剑一把,镶七星铜钱币,龙鳞之身,可刺恶鬼,震之。此桃木千年之树取其根,铜钱币各压一魂,符文铸龙鳞,破空生火,可做防身利器,颇为顺手。

那把桃木剑,如今成了梁妄的东西,百年来只用过一次,还是那次为了降鬼取出的。

书中说:夫族首领擅驯马,身高数尺,犹如巨人,无一马可背他行走百里,首领喜怒,奔走十年,寻得良马,得三尺宝刀,从此战无不胜,可以一人抵千军,遇妖道抽魂,只留一魄,弥留世间,偶然遇见,吾以百魄填之,化成骷髅马,铠甲之身,化名大刀,藏于指环之中,以备后用。

藏了大刀的戒指,如今就在秦鹿的手上,大刀的由来,就连梁妄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五鬼是他师父留给他的遗物,与天音一般,恐怕是要成为道仙者,世世代代传下去的。

书中描写详细,居然知道大刀是野史所书的夫族首领,如今的大刀的确易怒,且因为魂魄不全,故而无法化成完整的形态,所到之处,都是阴风阵阵,少有自己的思想,总是听主人吩咐行事的。

除了桃木剑、大刀的由来,其中还有一些其他的捉鬼降妖内容,一本不太厚的书,只言片语便是他人的十年、二十年。

前面两个故事梁妄没认出来,是因为他不曾知晓,越到后头,就越能看见淮崖仙人留给梁妄诸多物件的起源。

此人,必然对淮崖仙人非常熟悉,若不看书中内容,梁妄与秦鹿还可当做只是道中人坏了规矩,但看了书中故事,两人反而有些忧心了,知淮崖仙人者,不会比梁妄年轻,知他如此多的事迹者,说不定也活了近两千岁。

“难道这世上……还有一个道仙?”秦鹿只觉得头皮发麻,小心翼翼地问梁妄。

梁妄的双眼还落在书页上,半垂着眼睫,将那一双漆黑的瞳孔藏于其中,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不过秦鹿听见了,他说:“这世上只有一粒长生不死丹,也只会有一个道仙。”

秦鹿听他的声音带着些许萎靡,于是放下烛台,将梁妄手中的书抽出来,她伸手拍着对方的肩。见了这些,其实秦鹿的心里正砰砰打鼓,脸上还摆出无所畏惧的模样,对梁妄说:“既然如此,王爷就不用担心了,那这世上除了神仙,就只有你最厉害的。”

“本王不过才活了百岁,又怎么能算得上厉害?”梁妄听见秦鹿这般安慰他,不自在地笑了笑。

“你当然厉害!于我心中,你就是最厉害的!”秦鹿说着,微微抬起下巴:“您是谁?您是身怀不死血的道仙,是人是鬼见了你都得低下三分,便是皇帝站在你面前也没有说话的份儿,上通天,下御鬼,中可知命数,你是这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美男子是也!”

秦鹿不太会说夸人的话,不过夸起梁妄来却从不马虎,这也是这么多年的马屁经验所得,她知道自己说什么梁妄心里会高兴些。

他自恋,喜欢自己的相貌,虽然不常照镜子,却万分自信容貌了得。

他也自负,欣赏自己的字画,平日里随便练手写出来的,偶尔还得说两句若传到市集,又是千两黄金这些话。

加上有个道仙的身份,秦鹿与谢尽欢这些年没少捧他,凡是他遇见的道中事,坏了规矩的,一个也逃不掉。

秦鹿夸梁妄,自然朝点子上夸,夸完了,梁妄也终于低声笑了起来。

他面上笑,心里却没有半分谦逊的意思,必然觉得秦鹿说的都是实话,只是平日里无人说给他听罢了。

这些傲气与自满,秦鹿看着分外喜欢,梁妄便是一副‘爷最大、爷说了算、爷就是霸道’的劲儿,才是他。

“借你吉言,希望本王这次别碰到什么活了两千多年的老妖怪,省得道法不够,反而被对方给害了。”他说罢,又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书,微微皱眉道:“不看了,熄灯,休息。”

“好!”秦鹿在梁妄上了床榻之后才剪去烛火,屋内一瞬暗了下来,过了片刻窗外的月光才透过薄薄窗纸照射进来,将窗花投在了地板与桌面上。

屏风上头的山水画不及梁妄画的十分之一,遮了床榻一半,此时他就穿着里衣,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侧对着床外侧,双眼没闭,盯着将书压在软塌底下的秦鹿,她摸索着桌子边儿,慢慢朝屏风靠近。

梁妄不曾发觉,以前也一直都是这样的。

他屋内的灯,鲜少自己灭,如若秦鹿不来,都是点了半夜烧光了蜡烛才会灭的。

梁妄不喜欢暗,所以每次秦鹿灭灯时,他几乎就要睡着了,这还是头一次看见她摸索着的身影,像是做贼似的,生怕发出一点儿动静。

他突然想起来很久以前晚间替自己灭灯的婢女,那婢女是皇帝派来的,那时皇帝还不放心他,也忌惮他爹的权势,故而派了个貌美的婢女在他身边蛰伏了一年,每日晚间都替他灭灯。

恐怕是因为梁妄少年之姿肆意,没被婢女魅惑,反而魅惑了婢女,有一日那婢女替梁妄灭灯时留了一盏,静悄悄地走到了他的床边,摸索着被窝要进去。

梁妄当时一惊,见婢女宽了衣带,温香软玉的吻凑过来时,满身胭脂香味儿几乎冲鼻,他将那婢女踹下了床,唤了人进来,叫那衣衫不整的婢女丢尽脸面。

之后便没人敢近他的床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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