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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1 / 2)


程几很少有?这么不警醒的时刻,昨晚实在喝得有?些过量。

黄酒就是这样,入口甜蜜绵柔跟糖水似的,骗得你不知不觉多喝,半个小时后才知道其劲头厉害。

程几上辈子有?个外号叫做“八四”,意思是白酒喝了八两之后还能灌四瓶啤的,属于酒量不错的那一类,如今换了个身体,八两就别谈了,勉强够得上八钱。

他从晚上十点多一?头栽下就没有?醒过,当然也就不在乎自己跟谁睡了。

王北风先醒,他拉开程几的手,正迷迷糊糊揉眼睛,突然发现床头黑压压地杵着一?个人!他吓得短促地嗷了一?声,然后问:“齐少!你怎么来了?!”

齐北崧揪着他的衣领,猛地用力将他拽下了床!

王北风哐当摔在地上,头晕脑胀,稀里糊涂:“齐少,你……”

齐北崧眼神下掠,刀锋似的割着他:“你抱着谁睡觉呢?”

王北风转头一看是程几,也吓了一?跳,连忙说:“啊!这个那个……程儿,不对不对,姓程的这个人他说你们之间约好了,停战二十四小时,到明天不对,今天天黑之前都在二十四小时范围内!所以我才没向你报告,我以为你知道……”

“你抱着谁睡觉呢?”齐北崧又问一遍。

王北风心想什么情?况?你不是看见?了吗?别告诉我你突然不认识他了!

“程几啊。”他只好说。

齐北崧冷冷说:“你他妈也知道你抱着程几睡觉啊?他妈躺在边上都快死了,你他妈还抱着人家睡觉啊?你他妈对得起他妈吗?”

“……”王北风问,“哈?”

齐北崧说:“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啊你?”

哈??

王北风说:“齐少,我和他不就是挤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上嘛,什么也没做呀!这里就一张空床,我们两个人要是不挤,该睡哪去?”

齐北崧问:“你他妈不会把床让给人家啊?”

“那我上哪儿睡去?”

“你他妈也没家可回?”

王北风真是一腔冤情无处诉,心想当初是你把我压在这儿不许走,现在又是你质问我为什么不走,你可真难伺候啊老齐!

齐北崧说:“你回去吧,这里换我。”

“换你?”王北风信不过他,首先?不信他真?能在医院守着,其次不信他真?能在二十四小时内不动程几。

男人间的感情?很多时候是喝酒喝出来的,昨天他与程几喝了大半夜,差不多称兄道弟了,如今程几还醉着,他不能坐视齐北崧乱来,即使老板也不行。

他从地上爬起来说:“别呀,你怎么能干这种粗话呢?一?会儿还得帮程妈妈翻身呢,最近公司不是挺忙嘛,你回公司坐镇去吧!”

“你走不走?”齐北崧问。

王北风说:“我不走。”

齐北崧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不走就给我买早饭去,我只吃听月楼的虾饺和叉烧包。”

“听月楼在海湾那一头,一?来一回两小时车程呢!”王北风说。

“那你还不快去?再晚就赶上早高峰了。”齐北崧把跑车钥匙扔给他,“赶紧趁虾饺刚出锅买,趁热带回来,开我的车去,别瞎踩油门飚太快,否则超速罚单来了我扣你的工资去缴。”

王北风没办法,只得悻悻地接过了车钥匙。

他一?离开,齐北崧就反锁上了病房的门。

病房里只剩下四个人,齐北崧自己,程几,程女士,以及靠门病床上的老人,两个活着,两个即将死去,只有一?个人清醒。

齐北崧几乎是蹑手蹑脚地走到程几床前,弯腰下来盯着他的脸,神情?极为专注。

突然他掀开被子,填补起王北风留下的空缺,躺在了程几身边。

……

程几侧身而睡,十分安静。

昨天晚上他用两杯黄酒就把自己灌醉了,但他酒品一?如既往地好,喝多了不哭不闹不废话,笑了两声就睡,整个晚上动都不动,连呼吸都很轻微。

他一?整夜都被王北风挤在床的一?角,蜷缩得像只猫,任凭王北风在耳边鼾声如雷,就是不醒。

他大概打翻了一?些酒在衣服上,酒气覆盖了他原本的气味,因此闻上去像是刚开了封的一?坛女儿红,有?一?种甜糯的凌冽。

齐北崧用目光描摹着他的轮廓,他微微皱着的眉,他浓密而森长的睫毛,他挺直的鼻梁,他紧抿着的唇……他长得完全不女气,纯然的青年俊美,嘴唇看上去柔软,但薄而略显无情?。

他皮肤很好,光滑白净,只在嘴角处生了一?个代表生活烦恼的燎泡。

他的小圆耳朵上居然长了个冻疮,这都怪他冒失地把长发剪了,又不戴帽子,将耳朵暴露在严冬湿冷阴寒的空气中。

齐北崧打量着他,三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身体连一?丝一?毫的反应都没有?。

太好了,他果然不喜欢直男,并且对方还是个以殴打他为乐的直男,上次一定是肉|碰|肉肢体刺激的缘故。

终于,他觉得自己行为不太正常准备离开,偏偏此时程几张开了眼睛。

齐北崧无法避免地与他视线相触,脑袋不自觉往后缩了两寸。

程几困惑而迷茫,看了齐北崧很久,久到齐北崧都怀疑他是不是睁着眼睛在睡觉。

齐北崧胸膛起伏,呼吸渐重,他不知道程几将作何反应,万一?对方忽然挥拳,他还得做好搏斗的准备。

可是半晌之后,程几轻轻嘟囔一?句:“这酒真?是太上头了。”然后抓起被齐北崧掀开的被子角,重新盖回了自己身上,翻身背对着他。

齐北崧一颗心吊到嗓子口,还没来得及落下,程几又翻回来了,再度掀开被子展了一?下,将齐北崧也覆盖在内,并在他身上拍了拍,柔声说:“大冬天的,别着凉。”

说完他闭上眼睛继续睡,两秒钟之内就呼吸均匀睡熟了,他以为这是梦。

“……”

齐北崧慌不择路地逃下了床!

他猛地躲到了房间的另一侧,撞在门背后紧紧贴着,甚至都忘了这种动静可能会惊动走廊上的人!

他吓死了!!

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每跳动一下都带着麻痒,像是突然通了电,满屋子都是他的喘气声!

“……”

可笑可笑,他齐北崧是什么样的人,现在却被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家伙吓到了!

对方甚至还好好地睡着!

赶紧走!免得丢人现眼!

齐北崧拉开病房门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程几被门撞在墙上的声音惊醒,蓦地睁开了眼睛。

昨天气象台发布了预警,今天风狂雪暴,是宏城少见?的恶劣天气。冰冷的风从大开的门口灌入,虽然房间里窗户关着,但那窗不密封,一?旦门开了,窗户便呜呜作响,像个拔风的管道。

程几仰头看了一?眼,以为是风把门吹开,刚想起床去关,眉心又是一阵钝痛袭来,让他呻|吟出声。

宿醉……他无奈地跌回枕头上,把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压下去。

两瓶酒三个人喝,自己居然也能醉成这样,真?够废的,他闻到衣服上传来的酒精味,有?点想吐。

长康医院硬件条件不好,中央空调功率不够,病房里攒了一?夜的暖气正在往走廊里泄漏。

程几努力去看一?旁程女士,见?其从脖子到脚都用棉被蒙着,脸上除了肿胀没有异常,应该不会着凉。

他放下心,觉得困倦无力至极,裹紧被子在脑中幻想自己去关门,想了无数遍,最后还是没挪窝。他想无论如何也要积攒勇气把身体撑起来,努力到一半,发现有人来了。

齐北崧又大步流星地走回了病房,关门落锁,站在他的床头。

程几完全不记得他曾经来过,有?些虚弱地望着他,好半天才慢腾腾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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