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攸宁看着他,伸手碰了碰他额头上缠着的绷带,轻声地道:“还晕吗?”
霍西洲摇头:“不晕,好多了。”
燕攸宁点头,“那你跟我来。”
她的小手呲溜滑进霍西洲的掌心,与他十指紧扣,拽住他臂膀,拉他到别处。霍西洲虽然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但他不知道也不在意,任由她,去任何她想去之处,他安静不吭声地守护在她的身后。
燕攸宁带霍西洲最后停在了一面土坡前,正是前日程芳菱与贺退思退亲的山岗。
过?荠麦青青,只见山坡下灌木蓊翠,流萤如屑,轻轻飞舞。
夜晚的露水打湿了山岗前?的柔绿青草,不知不觉,人的鬓角也湿润了,沾上了粒粒晶莹。
燕攸宁放开他手,侧身望着他道?:“我明天有一场马球赛,和清河郡主她们打,我们和程芳菱一队,你可以来看。”
正要说,命令他必须来看。
霍西洲已笑道?:“必然。”他伸手,握住她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燕攸宁要抽回去,没有得?逞。
“还有,陛下今日对你说了什么?”
燕攸宁很好奇。
霍西洲一想到陛下赐婚的事情,胸口一热,立刻老实承认,天子已经答应了他们的婚事,只要此行征讨南蛮顺利。
燕攸宁一听,顿时惊愕失声:“征讨南蛮?”
怎么会这样?
记忆里前?世压根没有这一战。对南蛮宣战,是霍西洲以长渊王为名,讨伐霍乱西南的玄蛇教,大获全胜。怎么现如今成?了大周出师,以霍西洲为先锋?
霍西洲亦被燕攸宁的反应惊到,“怎么了?”
为什么宁宁看起来这么惊讶,惊讶到,好像冲淡了她的喜悦。不知不觉,霍西洲胸口那股热血,也渐渐凉了下来,不再如先前?搏动得欢腾了。
燕攸宁蓦然想了起来,是了,陛下想讨伐南蛮绝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没有这样做,是因为没有得?到霍西洲这种?年轻勇猛的将。现在,她无意间篡改了历史进程,很多事,已经不会照她预想的那样去发展了。以前她所改变的,无非是个人姻缘命运这样的小事,而?这些小事一环扣一环地改变,草灰蛇线,终于牵出了这次的大事件。
大周出兵,征伐西南。
“洲郎,你答应了?”
她的嗓音有些发抖。
霍西洲困惑:“你不希望我去?”
燕攸宁摇头:“太凶险了,玄蛇教善于用毒,又?占据主场之利……”
她实在不希望他去冒险,于是她又?问了陛下给?他多少人。听到说只有不足百人的时候,燕攸宁的眼眸瞪得宛若铜铃:“你疯了!”
百人先锋直插敌营,从十万大山后路突围?这战术真的有一点可行性吗?
要这么说来,陛下可真是信任霍西洲。
霍西洲坚定地说道?:“娘子,你要相信,我可以。”
“我要娶你。无论如何我都要做到。”
固然,燕攸宁愿意相信霍西洲的能力,她不会看错人,然而,万一有一个闪失,岂非得?不偿失?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但这么危险的,生存几率微乎其乎的事情,她怎么肯放霍西洲去一意孤行?
她沉了脸色,道?:“我不希望你冒险,就算为了我。人要往上走,可以有很多种?办法,但是——”
后边的“不应该拿命作赌”尚未说出,霍西洲蓦然打断了她的话,“我等不起。”
燕攸宁滞住,他的神色依旧坚持:“宁宁,你已经及笄了,如果我超过?了一年的时限,如果我没有完成?陛下托付,国公和夫人会很快将你许配他人。”
燕攸宁咬唇:“所以,是我造成?现在的局面的。”
“不怪你,宁宁,”霍西洲道?,“你说得没有错,你是国公府的嫡娘子,而?我,如果不想往上爬,就永远只是一个马奴,根本没有资格对你说出娶你之言。”
他用双臂搭住她的香肩,沉面,黑眸笔直地撞入她的眼波,“而?且,你要相信我。我说可以做到,就一定会履诺。宁宁,你相信人的直觉么,我有种?感觉,马到功成?,我能胜,就像我已经胜过?一样,我有这个自信。”
战术战策固然重要,天时地利固然重要,但霍西洲更喜欢以绝对的实力和速度去获得最大的胜利。
燕攸宁本来心神不宁,但他这句话神奇地有股抚定人心的作用,她已经缓和多了,于是扣住他的臂膀,用力压住,凶恶地瞪他:“你敢不凯旋,我会追你到死!”
霍西洲被他攥住的臂膀一震。
他瞳孔震动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肤光胜雪,桃花眸潋滟流光,最是勾魂荡魄的一抹红唇,色若初樱,夭夭含情,霍西洲情难自已搂住她的细腰,轻巧地勾到怀中,垂目,炙热的唇亲吻起她的芳泽来。
月色绰绰,挂在高岗上的老柏树满树的绿叶之下,人影交缠,衣摆拂动如莲。
作者有话要说:二十万字之前让洲洲成为长渊王,flag千万不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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