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西洲觑着燕攸宁呆若木鸡的脸蛋,虽然还抿着唇,但神色中的不满在慢慢收敛了。
“娘子,其实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东淄王与我的确无怨无仇,我也根本不认识他,所以,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卑鄙。我居然……是个如此小气的男人。”
其实李苌也并没有对燕攸宁做些什么,而他刚刚已经在想着杀人了。
这么看?下来,他确实度量狭窄。
说罢他小心地垂眸,看?向燕攸宁:“娘子你可会生气?”
燕攸宁从怔愣中缓过神来,冲他绽开红唇一笑,随即上前一步,撞入他的宽阔温暖的怀中,两只柔软的小手环住他健硕的腰身。
霍西洲感觉到娘子光滑得犹如蜕皮鸡蛋般的脸,贴住了自己的胸膛。
他屏住呼吸,完全不动了。
燕攸宁道:“抱我。”
于是霍西洲伸出两臂,抱住她,将?她严实地压入怀中。
燕攸宁眉眼盈盈,顿了一顿,说道:“大猎在即,我猜我爹会在那个时候将?你引荐给林侯。”
具体什么方法还未可知,不过——
“他现如今知道了我的身世,对此可能会后悔。”
霍西洲一愣。
他忽然想道,或许娘子事先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才?会在及笄礼之前,用庶女的身份骗国公爷成全他们的事,给他一个机会。
燕攸宁接着又?道:“不过,我爹虽然迂腐,但还算是守信,如果他对你发难,令你知难而退,你可不要犯傻,只要掐住他的弱点,逼迫他兑现承诺就行了。”
她猜也猜得到,之后燕昇一定会暗中找到霍西洲,对他说一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话,毕竟承诺在前,渣爹应该不会硬来。她唯一担心的是霍西洲这根木头,要是真信了国公爷的鬼话临阵脱逃……
实在是令她枉费心机了。
不过仔细想想,霍西洲应当不是这样的男人。活了两辈子了,她不会看?错人的。
果然,他搂住了自己,臂膀稍微更收了一点,勒得她几乎透不过气了,只好挺起胸更亲密地与他相贴,霍西洲俯身停唇在她耳畔,“不会。”
“娘子,我想要你。”
他把上次表白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话说三遍,好像才能表明决心一样,不知道这个呆子是不是这么想的。
燕攸宁噗嗤一笑,点点头,“可以。”
“清河郡主还在外头等我,她脾气不好,不能等得太久了,不然她会朝我发难。”
正要说自己要走了,劝他放开,但霍西洲一听到崔宝玑有可能朝她发难,立刻就松开了臂膀,“娘子,我送你。”
燕攸宁想崔宝玑早就知道了,不算秘密,“嗯”一声,令他小心隐藏在身后,好让他放心目送自己离开,她转身出了荟华园外门。
崔宝玑早就已经不耐烦,看?见?她出来,没好气地甩了下马鞭,“终于舍得出来了?”
跟一个马奴,有必要讲这么多?么。
看?不出燕攸宁身边那个马奴还挺多话的。
燕攸宁如实道:“不幸,遇上了李苌。”
崔宝玑的眉头微微一皱,礼貌地表示了下惊讶,随后很是不屑地说道:“哦,那草包。”
无怪崔宝玑认为李苌是草包一个,毕竟他连马球都不会打?,只喜欢看球。
大周国运不昌,立国百年以来,一直战火不断,北有游牧民族虎视眈眈,这已经是上千年来的祸患了,自不必提,就连西夷与南蛮,也眼冒狼光,企图朝大周咬下一块肉来。
在这种?虎狼环伺的境况之下,大周立朝只得重武轻文,鼓励世家子弟都去从军。
但偏偏前人遗留下来的那种面如傅粉的病弱风流的审美,到了大周这一朝传承未绝,虽然武力能征服天下,平定祸患,但只会用武力解决问题的,譬如林侯之流,尚要被盘根中原百年的名门望族子弟们背地里骂一声“莽夫”。可想而知,宗室子弟又?是何等光景了。
李苌生来孱弱,自幼不喜习武,当然,文也学得一般。为了追求病弱审美,磕五石散,三天不吃饭这种?事他都干得出来。前世有段时间燕攸宁觉得自己耽于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安逸日子有点发胖了,想减回来,但一看?东淄王那种减重的毅力,深感自愧不如,于是心安理?得地作罢。可想而知,那个男人为了追求外在骨感美到了什么地步。
后来他身体亏空,病态发福,只能说是实在回天乏术了,虚得燕攸宁能一拳将他打?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她就是因为打了他一拳,才?被废后的。
崔宝玑最是看不起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
“上车吧。”
她口中不耐地催促道。
燕攸宁显得异常乖巧,点了点头,跟随崔宝玑上次。
荟华园内的及笄礼应该还没有结束,秦太妃在场主持大局,燕昇与卢氏均腾不出空来寻她,如此也好。
崔宝玑将?马车门拉上,吩咐侍从驾车。
车平稳地驶入官道之后,她退回来,见?到燕攸宁拨开帘子似乎正在朝后方眺望,察觉到自己正在看着她,才?乖乖撒手坐回车中,她不禁耻笑她:“男人就这么好?”
燕攸宁默了默,“他不一样。”
崔宝玑笑:“亏得你马球打?得这么好,原来和那些庸脂俗粉没甚么两样。难道你就这点本事这点见识,遇上个对你好点儿的男人就走不动路了?听你说的这什么胡话,我能从一万个被负心汉缠上的女人嘴里听到这句‘他不一样’!其实,有什么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