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椅一侧便是娘子的书案,铜灯盏正正方方地似砌在上边,霍西洲伸手摸到灯盏,忍着娘子在胸口蹭动的酥痒之感,艰难地掌心发颤地点燃了灯。
周遭亮起,燕攸宁才多了点安全感,她伸手够到那灯,拨开灯座上设计精心的小机括,将灯盏取在手心,掂了一下,举到面前来。
桔红的火光一跳一跳的,不至于太明炽,但朗朗地照着霍西洲的脸,在灯下一半亮,一半暗,他线条坚毅而稍显得有几分锋利的面部棱角若隐若现,加上双眼清澈而明亮,宛若上巳节长安城外的西山溪水,衬得整个人都俊美了起来。
这张脸往下,是男人的喉结。
女人没有那物,但她知道,很多男人喉结也并不明显。譬如李苌。
通常,喉结越明显的男人都越……
燕攸宁察觉到它们的活泼好动,就像两条游鱼封印在霍西洲皮下的间隙里,一到了他心乱如麻的时候,就跳个不停。
她不禁微微一笑,将铜灯盏把着离他稍远一些,低低地道:“臭哑巴,你还长得挺好看的。”
对面的男人明显愣了一下,身体更硬了,露出几分急促不安的神色来,仿佛在催促着她快些下去,但燕攸宁偏偏不动,还促狭地把脑袋摇了摇,就想看他紧张的模样。
窗外是密雨簌簌声,屋内是极其压抑的呼吸萦绕。还是少年模样的霍西洲脸庞挂着汗珠,神情隐忍至极,他既不敢动,更不敢开口令娘子放过自己,只好就这么,怀着万分忐忑的情绪和无法自控的心猿意马,等着理智去战胜贪欲,逐渐占得上风。
但显而易见,在娘子愈来愈撩人的情境下,他一个人,这行不通。
而且,就在刚刚过去的那一刻,娘子夸赞了他长得好。
长得好?
霍西洲从来不觉得。
娘子如山上雪,天上月,如高旷的流云,逸然的清风。而他,河沟淤泥而已。
只是,娘子竟然会觉得他长得好,娘子觉得他好看,他心里忍不住生出一种怯懦而卑劣的自满,忍不住想要借着这副还算得她欢心的皮囊,肖想去干着些不堪入目的事。
但到底只是想想罢了,霍西洲没有付诸实行,也不能付诸实行,他只是静默地坐着,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悄悄地将背脊往后挪了挪,几乎靠上了椅背。
燕攸宁一手握住灯盏,一手勾住他的左边肩背,樱红柔嫩的唇被橘红的烛光照着愈发显得红艳夺目,她悄然探身向前,就着与霍西洲近水楼台之距,得逞地咬住了他的脸肌,霍西洲怔了怔,接着,他感觉到娘子一只手像条柔软伶俐的蛇,滑落到了腰腹之际,环住他腰身,慢慢往后,最后,竟抱住了他。
“娘子……”
霍西洲的天灵盖仿佛要炸开,他终于忍不住了。
燕攸宁咬着他脸,闷闷哼了一声,像很是难受的模样,末了,嘴唇划到他耳垂边,如同一只可怜兮兮的啮齿小动物,贪心而又讨好地咬了他的耳朵一下。
“我烧得厉害,你身上凉,让我抱抱。”
霍西洲惊愕不已。但,就算刚才他身上凉,被娘子如此轻薄,早就烧起来了。
燕攸宁搂住他,一手慢慢地将灯盏放到书案上,声音含糊不清地从他耳边传了过来:“霍西洲。”
“我在。”
“臭哑巴……”
“……”霍西洲无法接了。
你为什么不说喜欢我?为什么不说想娶我?为什么前世今生,都宁愿当个一无所有默默品尝苦果的臭哑巴!
燕攸宁胸口像是憋了一股闹心火,出也出不得,自己都已经这么主动了,话也说得这么清楚了,这哑巴还是哑巴,死不开口,就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她突然感到很是无趣,百般诱引,换他一声不吭,再发展下去,她作为国公府娘子的脸都丢尽了。燕攸宁睨他一眼,慢吞吞他从身上爬了下去,双足再度点到了地上,她站起身来,先前披在身上的一件外衫被折腾了这么几下,这会也滑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