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绛的嘴角溢出血来,向着顾出白倒了下去。
顾出白抱住时绛,不敢将剑抽出来,左右环顾了一圈,哪里还有天帝的身影,此处也不再是缃城的拢香楼,而是狐族山下。
四周皆是树木,枝繁叶茂,阳光从枝叶间透出来,洒了俩人一身。
顾出白眨了眨被阳光刺得生疼的双目,流下泪下来,哽咽着道:“公子,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我不过是一时气愤,你修炼多年,为何会被我轻易地伤了去?”
时绛费力地直起身子,吻了下顾出白的眼角,笑道:“哭甚么,大仇得报,不是应该欢喜么?你前世为我所杀,今世你刺我一剑也是应当。”
说罢,时绛推开顾出白,靠在树背上,咳出一口血来,而后道:“出白,你走罢。”
顾出白跪了下来,抱住时绛的双腿,仰首哭道:“我不走,我不走······”
也不知说了多少遍这三个字,突地,有甚么热液当头坠下,覆住了顾出白的双目,他好容易睁开双目,入眼的却是满身是血的时绛。
时绛已断了呼吸,此时,每一块皮肉都在拼命地窜出血来,很快就铺了一地。
顾出白怔住了,半点不动,半晌后,才低语了句:“你别死。”
他伸手去抱时绛的腰身,想将脑袋靠在时绛心口,只可惜,手指堪堪碰到时绛染血的衣衫,这衣衫便软了下去,衣衫里装的哪里是甚么死人,分明是一滩肉泥。
顾出白用手去捧那滩肉泥,肉泥又化作血水从他指间落下了。
他跪坐在地,抱起绛红色的衫子,嚎啕大哭起来。
他哭了半日,连嗓子都嘶哑了,突地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道:“出白,你哭甚么?”
他抬头一看,只见时绛立在他跟前,朝着他伸出手来。
时绛逆光而立,顾出白瞧不真切,但还是迫不及待地抓了那只手。
手是热的,顾出白顺势站立起来,一把抱住时绛的脖颈,吻了上去。
时绛推开顾出白,责问道:“出白,你做甚么?”
顾出白又吻了过去,时绛叹息一声,松开牙关任由他动作。
直到吻到透不过气来,顾出白才放开时绛,转而伏在时绛心口。
耳下的皮肉是热的,皮肉底下的脏器也是跳动的,不管是否幻梦一场,这样便好。
顾出白听了一会儿心跳声,伸手去解时绛的系带,被时绛制止了去。
时绛担忧道:“出白,你今日是出甚么事了么?”
顾出白摇摇头,笑道:“我想与公子亲近一些,我想······同公子欢爱。”
时绛低首吻了下他的鬓发道:“你今年不过十五,哪里懂情爱。”
顾出白坚持道:“我懂的,我懂的,我要同公子做这世间最最亲密之事。”
他说完,咬了下嘴唇,也不管现下身处野外,伸手去解自己的衣衫。
时绛吃了一惊,扣住他的双手道:“等明年,你十六了,若你还想要这般做,再同我说罢。现下,我们须要出发去青橙了,我得去救一个人,如果去晚了,他怕是活不成了。”
顾出白点点头:“公子,那等我十六岁生辰那日罢。”
时绛柔声答道:“好。”
时绛说完,已往前走去了。
顾出白吸了口气,回首去看,地上果真已无血,也无那沾血的绛衣。
他匆匆跟上时绛,死死地挽住了时绛的一只手。
时绛带着顾出白去了青橙镇。
一路上,顾出白不言前事,只日日向着时绛撒娇,时绛对顾出白也极为纵容。
俩人见到时绛的胞弟时青时,时青已是缠绵病榻。
时绛喂着时青喝了些自己的血,便去寻萧漪。
这萧漪虽是修炼了上千年的蛇妖,但到底不如时绛,俩人斗了数十招,萧漪便落了下风。
顾出白在旁一面吃着包子,一面看着俩人打斗,半点不担心。
下一刻,萧漪却是身形一转,将剑尖送入了时绛的心口。
时绛退了两步,心口登时喷出血来,而后却朝着顾出白伸出手去,低喃着道:“出白,你要杀我么?”
顾出白疑惑地盯着时绛道:“我杀你做甚么?”
他蓦地觉得手指一冷,低首一看,他手中哪里是热乎乎的肉包子分明是“清河”,而“清河”的剑尖竟刺入了时绛心口。
滴答滴答。
顾出白松开剑柄,捂住双耳,低吼道:“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要杀你······”
旁的萧漪笑道:“顾出白,你杀了他,这世上再也无人会像他这般对你好了。”
萧漪说完,身边忽然多出了个人——正是原本应卧病的时青。
时青走到时绛面前一把将“清河”拔了出来,又将“清河”丢给顾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