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秋在长安的住处,只是一间小小的两进院落,院中一颗老槐树枝繁叶茂。
此刻,昊秋这小小的院落中积满了前来探望他的人,兰亭坊的袭玉姑娘更是几乎带了全部家当,大有在此住下照顾昊秋的打算。
好不容易以头晕想睡为理由打发走了所有人,昊秋这才恢复了半日清静,向着院中老槐树说道:“你都来这么久了,还不下来喝杯茶?”
“你发现我了?”长孙旭杋从树上跳下来,进屋坐下。
“我虽武功全失,但听力却不曾减弱。”昊秋毫不在意地说着,仿佛是在谈论天气一般自然。
反倒是长孙旭杋脸上露出几许痛心。那日他们及时送昊秋回住处服下解药,可昊秋中毒已深,虽保住了性命,却失了武功。
“旭杋无需一脸愁容,即使失了武功,我还有我的智谋,”昊秋笑着反倒安慰起长孙旭杋起来,“秋闱将至,我这文状元可是等着你领军封将时,一起固守我大唐江山啊。”
长孙旭杋点点头说不出其他话来。他根本无法想象若是自己武功全失会变成什么样,昊秋的泰然和冷静,他在深深地敬佩之余,也有三分挥之不去的心痛。
长安十月,秋闱之际。几乎是毫无悬念的,长孙旭杋夺下了武举之冠。
文举殿试时,昊秋气度泰然,在玄宗皇帝面前不卑不亢,论战群儒,博古论今,引经据典,得玄宗皇帝钦点文试第一,可以说是布衣状元第一人。
而这新科文武状元的关系,则从初见面王府比试的敌对,转变为惺惺相惜的挚友。
郊外林间,可以发现他们骑马踏花的身影;长安酒肆,可以看到他们把酒抚琴的快意;更别提元宵灯会时,他们双双出现,引发的那场长安女子疯狂追随的意外;长安初雪时,长孙旭杋更是直接收拾被褥行囊住在了昊秋的小院。
一时间,文武双全、英俊不凡的长孙旭杋和昊秋,于长安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长孙家府邸。
“大哥,王爷又发请帖邀请你了,这次你若是再推辞,估计爹娘就该亲自出马了。”长孙锦风一脚踢开自家大哥的房门,直接把请柬拍在桌子上。
“这已经是我换的第三扇房门了,若你再踢坏一扇,估计爹娘也会亲自出马了。”长孙旭杋不为所动的翻看着手中的书,瞄都不瞄一眼那请柬。
“咳!”长孙锦风不自在地咳了一下,说道:“不要岔开话题,总之这次的邀请,那个叫夏翎的已经劝得昊秋答应了,你的这封请柬就是他刚送来的,你看着办吧。”
看着长孙锦风走远的身影,长孙旭杋无奈地拿起请柬,昊秋都已经答应了,他能怎么办?起身合上书,长孙旭杋将请柬塞到袖子里,往昊秋家走去。
这一年多来,长孙旭杋出入昊秋家就像自己家一样频繁,昊秋家门前的小厮早就认得他了。
径直走到昊秋的房间却不见有人,长孙旭杋又往书房外的院子里走去。
远远地,他就看到昊秋躺在树下小憩,手中还轻握着一本似是刚刚还在翻看的书本。
不想吵醒昊秋,长孙旭杋轻轻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白色的槐花随风纷然飘下,凌乱地落在昊秋的衣衫和长发上,随着他的呼吸起伏。午后的阳光透过槐树叶撒下,笼罩着长孙旭杋和昊秋的身影,仿佛渲染着亘古不变的宁静与平和。
看着昊秋的睡脸,长孙旭杋露出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浅笑,伸手替他拿开一朵掉落在他发间的花瓣。
此时恰好醒来的昊秋,直直地就望进长孙旭杋的眼眸,院中的风,也变得暧昧起来。
“你醒了?”长孙旭杋开口先问。
“嗯,”昊秋坐起身,揉揉太阳穴,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没多久,”长孙旭杋拿出请柬,说:“你答应去钟王爷的宴请了?”
“是啊,毕竟是王爷亲自下帖,你我在朝中根基尚浅,不能拂了王爷的面子。”
“你不知道这次宴席的目的?”
“我当然知道,”昊秋笑着站起身,“不就是替郡主和一干千金小姐们选婿择亲嘛,这有何好担心的?”
长孙旭杋的眉头紧皱,“我自是担心,我并无意于那些小姐千金们……”
“呵呵,你若不喜,推掉即可,你堂堂长孙家的大公子,还怕钟王爷逼亲不成?”昊秋说完,笑着回房间洗漱,准备今夜赴钟王爷之宴。
槐树下,长孙旭杋深深地凝望着昊秋的背影,似有着将说未说的话语。
今夜的钟王府后花园,与上次比武之时最大的差别,就是男女比例。
长孙旭杋、昊秋、吴梓枔和夏翎一进入园中,就明显感觉到那些小姐千金们的眼神炙热了起来,他们四人中除了昊秋还能保持惯有的风度外,其余三人皆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昊秋,你看那是谁。”长孙旭杋拉拉昊秋的袖子说道。
昊秋顺着他的眼神望去,那冲着李惜情郡主献殷勤的,正是暗算他们的幕后黑手王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