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年家一片漆黑。
年煜和趁着家人都在熟睡,从被窝里爬起,带上证件,去妖界出入境管理局申请人界临时入境资格。
在一只好心妖的领路下,他顺利到达庐城。
却不知道下一步的去向。
皮笑笑没告诉他,她的具体位置。
诺大的庐城,他上哪儿找去?
好心妖提议,“你可以去庐城妖管局看看。找姐姐的话,提交亲属证明和对方的妖管局登记编号,就能知晓她的具体位置。”
亲属证明,年煜和没有。
自从年悦被找回,皮笑笑被强行从年家的妖籍本上除名,成了和年家没有关系的人。
她一直待在年家,年煜和对除名这件事没有太大的感觉;现如今她离开,不在同一个妖籍本上,他拿不出一份亲属证明。
对方的妖管局登记编号,更是无从知晓。
即便如此,年煜和还是请求好心妖把他带到庐城妖管局。
他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在庐城妖管局门前打转,直至天色渐明。
他不能在人界待太久,得赶在父母起床之前回家。
正当他要放弃的时候,低头,看见一只黑色小毛球从银行出来。
“皮笑笑!”
年煜和情绪激动,他等了好久,没想到能遇到她。
只是她没有因为他的呼唤而停下,径直走向他的反方向。
年煜和出手阻拦,“皮笑笑,我在叫你。”
皮笑笑抬眼看他,冷淡道:“我听见了,不打算回应。麻烦你让让,挡道。”
“不让,除非你跟我回家。”年煜和被她冷漠的态度噎到,她从来没这么对他说过话。
比对陌生人还要冷情。
他率先低头,“不要再闹变扭了,什么事情不能回家解决,非得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人界。”
皮笑笑没好气道:“家?只有我天真的把年家当成我的家。你们从不认为那是我家,更没有把我当成家人!我认清现实,离开不属于我的地方,离开不关心我的人。为什么回去?凭什么回去?”
年煜和被她的气势吓到,嗫嚅道:“我们没有不把你当家人。昨天早上,我们还聊起你,爸爸妈妈都很担心你。”
话是假的,皮笑笑一眼看穿,“担心的是花圃没人照料,饭也没人做吧?别忙着否认,你们对我的态度不是一天两天。以前是我软弱可欺,上赶着做保姆,今后不会了。”
年煜和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不得不承认,过去的十几年,尤其是年悦被找回来之后的日子,他们一家人确实忽略了皮笑笑。
忽略得离谱。
他清楚的记得,年家第一次承办冬日花会的时候,皮笑笑忙前忙后准备了一个月,把花会办的井井有条,却还是讨到母亲的一顿责骂。
原因是,原计划用于花会展览的君子兰,枯萎了。
那盆君子兰是从人界运来的,珍贵异常,皮笑笑悉心照看月余,把它养得生机勃勃。
却在花会前一日,枯萎了。
枯萎的花,自然不好展览,皮笑笑及时补救,用一株妖界本土的蝴蝶兰代替。虽不如君子兰珍稀,却也说得过去。
花会结束,年夫人不由分说地把皮笑笑骂了一通。
查出君子兰枯萎的缘由。花会前一天的半夜,年悦来温室,走的时候忘记关门,冷气进入导致整棵兰花凋零。
年悦哭着道歉:“对不起,我想帮忙看看君子兰的状态,没想到它会枯萎。”
年夫人忙哄道:“没事,妈妈的乖孩子,不是你的错。”
却把气都撒在皮笑笑身上,恶语相向,“你怎么回事,悦悦忘记关门,你不会出来巡夜把门关上吗?但凡你照顾得上点儿心,就不会让君子兰活活被冻死。”
那时,年煜和正好和皮笑笑闹矛盾,听见年夫人骂她,他捂着嘴偷笑,站在一旁看好戏。
现在回忆起来,只觉愧疚和后悔。
他有预感,皮笑笑真的会渐行渐远,他必须做点什么。
“姐,能不能信我一回。跟我回家,我不再让你受到任何委屈。”
皮笑笑不相信。
她不是第一次听年煜和说这种话。
年悦刚被找到的时候,年煜和对她说:“你放心好了,她是我姐,你也是,我不会边缘化你的。”
结果显而易见,年煜和没做到自己亲口说出的话。
两年过去,她已经不需要这廉价的亲情。
“我就问你一句,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开年家来到人界吗?”
年煜和茫然地看着她,“和我爸闹矛盾吗?一家人不记仇,等回去你们说开了就好。”
皮笑笑气笑了,“真有你的,不知道矛盾是什么就敢来劝和。别浪费彼此时间,滚回妖界当你的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