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海楼想想沈垣就不可能把他们俩闹翻的事情告诉黎宸,毕竟闹翻的前提是他们好上了。
乔海楼装模作样地说:“我和沈垣还没熟悉到那种地步……只是普通的叔叔侄子关系吧,我伤好了以后,他也不再来了。估计这段时日是累着他了,他最近没怎么联系我,我本来也打算和他说的,不过这不是正好遇见你了吗?我想起来这件事,觉得可以和你提一提,由你出面和他说一说,我想是不是会更好一些。”
黎宸更困惑了,沈垣不是那种不知礼数的小孩子,为什么会晾着乔海楼?当时乔海楼为他受伤的时候,不是还红着眼睛、很感激乔叔叔吗?怎么乔海楼的伤一好,沈垣就置之不理了?虽然伺候病人是很烦人,可沈垣并不是那种耐不住性子的人啊。
他一直觉得乔海楼和沈垣之间的关系有什么古怪,现在依然这样觉得,可他想这是不是他疑心病犯了。
黎宸点点头:“好,那我什么时候问问他,让他联系你。”
乔海楼松了一口气:“嗯。”
虽然乔海楼很不想承认,沈垣在这世界上最敬重的,就是他的黎叔叔。
黎宸劝他来自己的公司,沈垣大概就会考虑了……他也不敢保证沈垣一定会来,沈垣不想来的话,他们会动鬼脑筋,有的是办法可以推辞。
乔海楼看到黎宸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的,说到底,一开始沈垣主动勾搭他,是因为他的背影长得像黎宸,他被当作黎宸的替代品。
起初他很恼火,后来,他慢慢觉得沈垣不是真的喜欢黎宸,只是沈垣还太年轻,分不清自己的感情。
他不是喜欢黎宸,他是喜欢叔叔,一个能给他安全感的“叔叔”。
不过,那时候谁能想到会变成现在这副局面?沈垣早先还讨厌林之卉,吃她的醋,现在别提和林之卉多要好了,林之卉还去帮他搬东西。
沈垣这个小家伙真是他人生中遭遇过的最不可捉摸的变数。
和黎宸谈妥了,但乔海楼当然没有仅仅指望着黎宸劝说沈垣。
他觉得,无论如何,他还是得和沈垣面对面,好好再谈一次,无论成败,好好安抚他一下,诚恳地道个歉。
这般想着,乔海楼直接去了沈垣的住处,敲门。
沈垣隔着门问:“谁?”
乔海楼以一种轻柔的连花上蝴蝶都不会被惊扰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说:“是我,你的乔叔叔。”
什么叫“你的乔叔叔”?沈垣憋气,他第一反应,是终于等到乔海楼又来和他道歉而稍微欣慰了一点,算乔海楼还有那么一丢丢良心,然后又唾弃自己:乔海楼随随便便轻飘飘道个歉你就准备原谅他了吗?沈垣你要是就这么原谅他了,那你也太贱了吧?
沈垣赌气说:“你走吧,我不会开门的,上次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我们都分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乔海楼又温柔又臭不要脸地说:“是你非要和我分手,你说的,我没答应。”
沈垣气死了:“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我提了就是分了,我管你答不答应。我们压根就没有谈过,也说不上是分手吧?”
乔海楼答非所问:“宝贝,你家外面走廊回音有点大啊,这里的隔音效果好不好啊?你说我们吵架,你邻居会不会听见?”
“……”沈垣被噎了下,咬牙切齿地说,“你休想骗我开门放你进来。”
乔海楼见没办法骗他开门,只得作罢,柔声说:“就那么生气吗?别气了,气坏了你我还要心疼。我不进去,你出来,好不好?”
仿佛猜到了沈垣会顾忌什么,乔海楼说:“我不会再你门口骗着你开了门就闯进去的,我现在离开,去楼下等你,你要是愿意就下来,和我好好说话,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就在你家楼下等着。你一天不来,我就等一天,我每天都来等。你不让我好好解释一次,就这样放弃了你,我肯定是不会甘心的。”
“你每次和我吵架都这样,同我摆道理就算了,你这样直接耍赖弃权,你让我怎么能服气?”
沈垣……沈垣不知道回答什么好,有时候就是不能让乔海楼开口说话,他最擅长做这种勾当,惯会哄骗人,他多说几句,乍一听,还真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然后沈垣听到门外远离的脚步声,乔海楼走了吗?
于是沈垣噔噔噔跑到窗户那往楼下看,乔海楼还真的在楼下,仰头望着他,见到他还挥了挥手,笑了笑。
沈垣“唰”地把窗帘拉起来了,他一咬牙,狠心地想:想等就等吧!我看你能等多久!你在那吹冷风瑟瑟发抖,我裹在暖和的被窝里睡觉去了!
沈垣忐忑地想着,戴上耳塞和眼罩,睡觉去了,他花了好几个小时才睡着,刚开始的时候真的难受,时不时爬起来去看一眼乔海楼还在不在,结果乔海楼居然真的还在,后来实在是困了,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沈垣一觉醒来,天都亮了,时间不早,他吓了一跳,赶紧从床上起来,又去看楼下,楼下已经没有乔海楼的身影了。
沈垣一下子很失望,自顾自地小声嘟囔:“果然走了……”
也不知道乔海楼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时,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沈垣跑到门边,从猫眼往外看,乔海楼在他家门口呢。
乔海楼依稀听到一些动静,猜测他已经起来了,隔着门说:“起床了吗?阿笨,已经快八点,快到上课时间了吧?我从楼下看好像没看到你做饭,应该来不及做饭了吧?我买了包子、烧麦和豆浆给你,是你最喜欢的酸豇豆肉馅儿,放在你门口了,你记得吃,不要觉得来不及就不吃早饭。”
“叔叔也快要上班时间了,我去公司了。晚上我再来找你,好不好?”
沈垣不置可否,等到外面的声音不见了,他才打开门,早点装在纸袋子里,打开纸袋了,还包了一层隔热保温的包装,拆开来,里面的食物都还是热的。
沈垣饥肠辘辘,他闻到包子的香气,买都买来了,总不能丢了吧?
六岁那一次,他饿了半个月饿得太狠了,只要是能填饱肚子的,什么都吃,所以他向来是个珍惜食物、不挑食的小孩。让他把食物给扔了,他实在做不到。食物是没有罪过的。
沈垣咬了一口包子,心想:我不能心软,乔海楼在这种细枝末节上都处理得处理得特别温柔体贴,可这有什么用呢?
到了晚上,乔海楼如约而至。
今天乔海楼都没来敲门,直接在楼下的长椅上坐着等,外套、手套、帽子、茶杯都准备齐全,拿了笔记本过来,就在那露天办公,俨然一副要打长期战役的架势。
乔海楼非常淡定,更艰苦的时候又不是没经历过,以前他在中东那边跑生意的时候更辛苦,而且有事会有生命危险,不过是在沈垣家楼下蹲几个晚上而已,有什么熬不住的?这点耐心和毅力都没有,他就不会把事业做得那么大。沈垣是他必须要拿下来的人生企划,不下点心思功夫怎么能行?
沈垣心软,他觉得自己至多等上四五天,沈垣一定会愿意来和他说话了。
就算一直不愿意,在沈垣面前刷刷脸也挺好的,不然离开得久了,这小没良心能真的把他给抛到脑后去。沈垣本来就是一个很能调节自己的孩子,未必真会对他留恋多久。
沈垣又忍了一天。
第三天早上乔海楼来给他送早点,沈垣忍不住隔着门说:“你别来了,就算你一直来我也不会见你的,邻居都要投诉了。”
邻居倒是没投诉,但他偶然听到同一栋楼的两个阿姨聊天议论,说,不知道这几天每天在楼下站岗的小伙子哪来的,肯定是追小姑娘的,站了两天了,那个小姑娘也太铁石心肠了。
都怪乔海楼,害他这两天晚上根本睡不好,莫名有种负罪感。
乔海楼无赖地说:“没事,你见不见我是你的事,我要不要来等你是我的事,你不用管我。”
沈垣别扭地说:“那你爱来不来吧,天气预告说今天晚上下雨,我看你怎么在外面等!”
乔海楼竟然还笑了一下:“谢谢阿笨,叔叔今晚过来会记得穿雨衣带雨伞的,再不行,我还可以去我车子里坐着等啊。”
沈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