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垣一回到家就跟乔海楼叭叭叭吐槽:“我刚和你打完电话,就遇见我爸了。”
“我都快五年没见他了。”
“上次还是在我妈去世以后,他跑来说想让我过去跟他一起住。以为我那么好哄,不知道他是为了我妈的遗产?”
“我想想他来找我肯定没有好事,绝对是为了钱。”
“果然他开口就是为了向我要钱。我六岁被外公接走以后,他只出现过三四次,每回都是要钱。”
“要的不多,千把块,我想想给了就给了,打发了他就算了。”
乔海楼听他讲完,说:“不该给的,有一就有二,没完没了。”
沈垣苦恼地说:“要是一点都不给,他在学校里闹起来,我也要被人看笑话。我已经跟他说了,我只给他这一次,他再要让他去法院告我,反正我不会再给了。他要是还来问我要,下回我就不客气了。”
乔海楼嘲笑他说:“真是个窝里横,在我面前敢无法无天,真出门了,被人欺负就忍了。”
沈垣问:“那我能怎么办啊?血缘和法律规定他是我爸爸,我想不承认都不行。”
世上最麻烦的事就是亲生父母受人唾弃,连带你作为孩子也要被非议,甚至被父母同化。假如保持清醒,站在外人的角度上,你也觉得不齿,可所有人都有资格说他不好,作为亲生孩子却不行。
乔海楼掰开了与他说:“你现在无非是两种选择:一、忍下来,忍到某天忍无可忍,闹出来;二、不忍,直接闹出来。救急不救穷,你爸爸他年纪大了,又游手好闲,没有生活来源,迟早还会来找你的,你就等着吧。”
沈垣问:“我都还没说他的情况,你怎么知道他没工作?”
差点说漏嘴了,这些天他让人在调查沈垣的父母。乔海楼说:“你爸四十几岁的年纪,居然要死皮赖脸地来问你一个还在读书的小孩子要钱,肯定是因为游手好闲啊。”
见沈垣还在为难,乔海楼非常自信地说:“对付不要脸的人,就要比他更不要脸。下次再碰上,你就躲到你乔叔叔这里来,乔叔叔护着你。比不要脸,他怕是比不过我的。”
沈垣本来还在烦恼,听到乔海楼这话,不禁“扑哧”笑出声,附和:“是,是,你最不要脸了。”
沈垣想了想,还有一件事他怎么也放心不下,怀疑地说:“他这次来,我感觉……他好像生病了,瘦得吓人,精神很差,萎靡不振,面黄肌瘦,眼神看上去也不太对劲,感觉……”
沈垣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不太敢把自己最可怕的猜测说出来,乔海楼却把话接了过去:“像吸-毒了?”
沈垣迟疑着,点了点头:“嗯。”
亲生父亲是个瘾-君子,实在不是光彩的事。
乔海楼的神情终于认真起来。他沉默下来思忖了片刻,重新抬起头,见沈垣有些沮丧,拉了拉他的手:“没事的,叔叔帮你去查一查。瘾-君子发作起来可是六亲不认的,尤其你爸本来就众叛亲离,更没有顾忌。最近你外出要更加小心,把手机的GPS一直开着。”
沈垣怂逼地说:“已经开了。你要多观察着啊,要是哪天我没按时去接你,又没有消息,你要赶紧来救我知道吗?”
乔海楼笑了笑:“你也怀疑自己爸爸啊?”
沈垣很无奈地说:“他从小没养过我,从六岁起我和他就不住在一起,逢年过节我生日都碰不到,能有多深厚的感情?还不如我和早点铺的阿姨关系好呢,连陌生人都不如。我妈去世那回我已经很寒心了,早看透他了。”
沈垣不想乔海楼觉得自己可怜,强装着笑了一声,说:“我拎得清的。我没有同情他,也没有傻呵呵想要孝顺他,你知道我很自私自利的。我只是……只是想给自己留下一些颜面罢了。”
乔海楼不拆穿他:“自私好,继续自私。”
这边沈垣才自嘲了自私,转头小麟来找了他:“哥,虽然他救了你,但你有必要住到人家家里去照顾他吗?感谢一下,给点谢礼不就好了。”
黎麟总觉得事情古怪,本来他第一次见到那个乔海楼,就看乔海楼很不顺眼:“你和乔海楼走得是不是太近了?”
沈垣有理有据地说:“我觉得感谢不能只是说说而已,乔叔叔他不缺钱,我送什么都寒碜,倒不如直接用行动来表达。”
黎麟怀疑地说:“哥你就是太善良了,把谁都当成好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知道你崇拜他,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是个好人,你不要太相信他。”
沈垣心虚了一下,差点没脸红,不知道是因为被弟弟瞎夸他善良,还是上回撒谎说崇拜乔海楼被弟弟当真了,又或是小麟说乔海楼不是个好人,让他想起乔海楼现在腿断了还天天干坏事,真的太不好意思了:“嗯,我知道的。我会小心的。”
沈垣没把沈暄文来找过他的事告诉黎家人,那样太给叔叔添麻烦了,而且那次给了钱以后,一周过去,也没见沈暄文再出现,他或许不会再来,也可能只是消停一阵。
虽然沈暄文不出现,但沈垣吊着的心却一直放不下来,总怕还要出事。
这天,沈垣提前和乔海楼打了招呼,今天放学以后有事没办法去接送乔海楼,让乔海楼自己想办法回家,晚上吃完饭,他再回家去。
晚上林之卉要带他去和剧组的人一起吃饭,打打交道,拓展人脉,也是好事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