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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所渴所爱(1 / 2)


“冬儿,庄郎官真的死了,是为了赴我的约……”银霜月表情犯苦,“国师的批命果然是对的,我是个天煞孤星啊……”

“长姐……”银冬咬住下唇,压下自己不合时宜的反应和晦涩神情,扶住银霜月的手臂,安慰,“什么天煞孤星,长姐莫要自轻自贱,长姐定然是吓坏了,先到桌边坐下,再同我细细地说。”

两个人私下无人的时候,从来不会用什么尊称,还如当年在外流连的时候一般,以你我相称。

当年银冬登基的时候,银霜月也曾规规矩矩地叫过尊称,只不过最终被银冬的伤怀模样打败了,银霜月到现在都记得,才戴上帝王冕旒,龙袍因为赶制并不很趁少年过于纤瘦的身材的银冬,那日下朝,趁伺候的宫人不注意,私自将传国玉玺卷进袖中,欢欢喜喜地抱着来找银霜月。

他要给长姐看看,从今往后他们便再也不用受苦,他已然手握生杀予夺的大权。

但是少年兴奋地过来,被银霜月端端正正的大礼,一句“陛下”给生生叫哭了,他那眼泪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大颗,顺着脸滚下来,简直把银霜月所站的地方都砸出了大坑,她站立不稳,连忙上前去擦他的泪,银冬却抓着她的手问她,“难道我登基了,长姐从此便要与我生分了?”

少年声音如泣如诉,银霜月哪里还能坚持什么礼仪,她的冬儿可从来没那么哭过呢。

于是那之后,两人之间便还如从前一样,再没曾让任何的礼仪束缚过。

“长姐坐这里。”银冬抓着银霜月的手,将她拉到桌边坐下,眼睛环视了一圈,身边伺候的包括跟着他进来的,便全部退了下去,跟着银冬来的小太监封义,手脚麻利地将银冬带来的甜羹放在了桌上,而后迅速地退出去,银冬正准备给长公主倒茶的手一顿,便打开了食盒,直接将温度适宜的甜羹端出来,放在了银霜月的手边。

“长姐先喝点热东西压压,”银冬亲自搅了搅汤匙,那浓稠的甜羹是用红豆搭配着各种各样的果肉制成,颜色泛着鲜红,若是平日里看上去会是顶有食欲的,但是才刚刚见了血,见了涂尸满街的银霜月见了,却眼眸一闪,强行压下去的恶心劲儿再度上来。

银冬观察着她的神色,眼中片刻地闪过不忍,但是想到那日祥溪园中长姐顺势被庄楼拥住的模样,眼中晦涩和阴霾迅速淹没了不忍。

他嘴上担忧关切,“长姐喘得为何这样急,你身体本就不好,先不急说,这是我今日专门命膳食房的人熬制的,滋补消暑,清甜可口,最对长姐口味。”银冬说着,索性伸手拿过来,搅动几下,亲手舀了一点,送到银霜月的唇边。

“长姐嗓子不好,快喝点润润。”银冬一双眼殷殷切切地看着银霜月,不同于他任何时候的模样,他看着银霜月,那双无辜至极温润有余的双眼,弯弯地垂下来,活生生像两弯垂着的月牙,带着明显的钩子。

这当然不是刻意,若是他此刻见了自己的模样,必然会立刻收敛,但是银冬无论再如何算计,却还是掩藏不住生而为人所无法时时自控的情绪,那便是心中所思所想,所渴所爱。

好在他无论表情多么的春情荡漾,在银霜月这里不亚于媚眼抛给瞎子看,在她的眼中,冬儿就是冬儿,无论什么样的眼神和表情,对她来说并无区别。

尤其是此刻,她根本无暇去注意银冬的神色,只是看着凑到嘴边的血红色的甜羹,再也压制不住翻腾的胃袋,“呕……”的一声,推开了银冬的手,捂着嘴跑到了隔间,扒着刚刚倒过的痰盂,又呕了个昏天黑地。

甜羹被推撒了一点,落在了银冬的手背上,银冬看着银霜月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点压不住的笑。

他慢悠悠地将碗中的甜羹倒在了门口处盛装脏污的小桶中,将手背上的红色甜羹凑到了自己的嘴边,伸出同样鲜红的舌尖舔掉,这才又伸手倒了一杯茶,端着也朝隔间走去。

银霜月肚子里的那点东西,早在回程半路的时候就已经倒空了,这会儿呕出的都是清水,银冬端着茶杯进来,这会儿是真的关切起来,因为他已经确定,长姐这一次,记忆肯定很深刻了。

“长姐,你怎么了?”银冬一手扶着她的后背,一手将茶杯递过去,“快喝点水漱漱口,我这便命人去传太医。”

他站在银霜月的身后,几乎是半环着她的身体,从身后将茶杯递过去,说着命人叫太医,却根本没有动,而是魔怔一样地垂头,将鼻尖凑近银霜月的发顶,轻轻吸气。

银霜月接了茶杯赶紧喝了漱口,压下恶心劲儿,连忙回手抓住银冬,“不用不用,”银霜月低声说,“我没什么不舒服,一会儿就好。”

银冬被她抓住手臂,顺势走到她的身前,取了随身带的锦帕,给银霜月擦嘴角的水渍。

银霜月难受地皱着眉,满脸脆弱,手按着难受的胃口,根本未曾注意到两人离得实在是太近了,也根本未曾注意到,银冬的动作,早已经逾越了两人该有的距离。

好在银冬只尝得片刻的亲昵,到底是知道自我克制,不着痕迹地拉开两人距离,说道,“我扶长姐去床上躺一会儿,待传了太医过来仔细看过,再进食。”

“我没事的。”银霜月苦笑,“哪有那般娇气。”

她叹口气,被银冬搀扶到了里间,坐在床边上,将今天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银冬早就知道她见到了什么,但是听着的时候,很适时地做出了震惊的模样。

但是在最后银霜月断定自己天煞孤星的时候,却立刻反驳,“长姐莫要相信姓廖的说的话,他顶多会看个星辰位,批命不过信口雌黄。”那本就不是真的,银冬也不允许那是真的。

“长姐,冬儿一直都在你身边,何来的孤星之说?”银冬说,“我因着长姐才得以走到今天,试问这天下谁能养出帝王?又何来天煞?庄郎官的事情我定会好好彻查,长姐安心便是。”

银霜月秀眉轻蹙,脆弱更加衬托她的眉眼分外婉柔,银冬看得有些挪不开眼,藏在衣领中的喉结轻轻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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