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知府夫人走前留了几件背隐白丝玛瑙挂件,酥润玉色,各式各样的小动物,憨态可掬。
翟夫人没说怎么赏,殷老夫人让丫鬟把东西端到撷芳园去,让几个姐儿分着玩。
撷芳园的姑娘们没少得过赏赐,大家都是金枝玉叶,没有谁特别贪东西的。每次最大的争议反而是谁先领赏。
以前姐妹都还小的时候,按嫡庶年龄分。偶有特别喜欢的,姐姐妹妹之间撒个娇,姐妹和睦换着玩也就过去了。嬷嬷也会称赞两句。
后来殷家大姑娘二姑娘出嫁后,这样的赏赐就变味了。
殷府三姑娘定给了博昌侯家的庶长子,身份水涨船高。家里有了什么好东西也先紧着她。六姑娘是二房嫡女,七姑娘八姑娘年纪相当,自幼玩的好。都不争这个风头。
这次东西刚下来,殷五姑娘边道:“依我看,这次心宜表姐和三姐姐先挑,六妹妹七妹妹八妹妹再挑。余下的我们几个姐妹按年龄序齿分了得了。”
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
论到南嘉鱼时,她一看就看中了白玉玛瑙卧兔,她特别喜欢兔子淡漠的眼睛。刚伸手,殷五姑娘先一步她拿了。“嘉鱼表姐,我只比你小一天,你让让我吧。”
南嘉鱼还未说话,八姑娘殷柔怀道:“五姐姐提议按序齿挑的,怎的临了又变了挂。就算你要和嘉鱼表姐换,你挑了之后再求嘉鱼表姐。直接动手抢,也不怕嬷嬷打你板子。”
南嘉鱼点点头,怀柔年纪小,说话却一针见血。殷五姑娘的举止让南嘉鱼很不舒服,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
屈指弹在玉卧兔侧面,挂件凌空飞起,劈手一夺。南嘉鱼握着玉兔挂件道:“八妹妹说的在理。你让我讨厌,我不跟你换。”
殷五姑娘手腕酸麻,不知道南嘉鱼做了什么,南嘉鱼只是轻轻屈指弹了一下玉兔挂件,她就感到一麻,瞬间脱手了。
殷五姑娘跳起来大叫道:“她打我。”
众人面面相觑,殷五姑娘看着大家的眼神,气愤道:“她学武的,她刚才就是打我了。我手腕到现在都是酸的。”
尽管在场没人看见南嘉鱼动手。可殷五姑娘搬出南嘉鱼学武的,大家立即偏信了一半。
学武在大家眼里都很神秘。好像南嘉鱼真的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欺负了殷五。
大家面面相觑,没人帮殷五说话,却变本加厉的躲着南嘉鱼了。东西也不挑了,大家一哄而散。
之后几天,南嘉鱼在撷芳园活的宛然像个透明人。
殷老夫人得知此事后只是叹气,只好把南嘉鱼接到身边来养。新年殷家本来就宴会多。不消几回,江州世家大族都知道殷老夫人膝下有个极为漂亮的外孙女待字闺中。
一时登门来为南嘉鱼提亲者无数。
殷家姐妹更恼南嘉鱼了。
花灯节这天江州知府夫人邀请殷家的诸位女孩子去府上做客。女孩子们都出发了,南嘉鱼还不知道,懵懵的在后院的冰湖上投石子练镖玩。
殷老夫人因沉下脸,叫来仆妇问:“之前让你们去请表小姐,你们可有派人去通知了?”
仆妇惊恐的看了眼小姐们,含糊不清的说:“……说了……我们私下去找表小姐没找到。”
“一会说没找到,一会儿说通知了。你们到底通知了没有?!”
殷老夫人发怒了,整个家待出发的马车都停下。南嘉鱼被人一路小跑带出来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殷老夫人看着外孙女,眼波明媚气色红润,没怎么装扮也是孙女中拔尖的。淡淡的哼一声,也不让嘉鱼换衣服了,叫上嘉鱼坐了自己的马车。
南嘉鱼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被人摆了一道。她奇道:“姐妹们既然不愿意我去,那我就不去好了。外祖母你何必做这个坏人,空讨人嫌呢。”
殷老夫人直叹气:“女孩子家心眼小,只看见你长得漂亮。生怕男人好色,瞧中了你便舍了她们。可她们也不想想,娶妻又不是纳妾,空有美色就好。你父亲是武林中人,任凭谁看中你,也得不介怀你的家室才好。”
如不然过不了父母那一关,嘉鱼再漂亮又能如何。殷老夫人搂住外孙女的肩头,心里不住的叹气。
“哦,原来这次出去是让人相看的啊。”
南嘉鱼闷闷不乐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于嫁人这件事并不热衷,甚至隐隐有些抗拒。
服侍殷老夫人的嬷嬷笑道:“表小姐说的什么话。”
另一边。
章聿云折回玉泉寺,养空师父已经死了。他去的时候,已是傍晚,寺僧依旧不在。他顺着浓郁的恶臭味找过去,发现养空师父已经死在厢房三天。
养空师父连着噙着满足的笑,十分诡异。身上并无明显的伤口,只有背上有两道细小的抓痕,像是女子抓的。
章聿云立即冲到小慈庵。
小慈庵灯火通明,依旧是□□的夜晚。他一脚其中一间门,屋内的人愣住了。和尚们皆脸色通红,束好衣衫站着,神色却并不慌张。
只有两个恶心毛躁的乞丐,还伏在尼姑雪白的胸脯上疯狂吮-吸。小尼姑慈眉善目,精致的眉眼像个小菩萨一样,却当着一干男子的面,做着天下最肮脏最龌龊的事。
章聿云抄起门口的扫帚,冲着两个乞丐一人敲了一棍。小尼姑不赞同的摇头,“施主不该伤人的。”自顾自的扣起衣衫。
章聿云浑身紧绷,对那几个僧人吼道:“把其他人给我叫出来。”
五个和尚分别出去扣门叫人,不一会儿狭小的小慈庵内便站满了和尚。一共十三个人。
章聿云问他们:“养空师父死了你们知道吗?”
出人意料的是,他们齐刷刷点头。双手合十,做悲悯状:“养空师兄圆寂了,上西天极乐世界去了。”
章聿云气不打一处来,“他是怎么死的?你们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替她下葬。”
和尚还未说话,小慈庵主持师太道:“养空师父是在和女子交-欢时死去的。”
“是你们做的?!”章聿云高声质问道。
小慈庵主持师太笑而不语,一旁的小尼姑倒是说了一句:“养空师父清心寡欲,从未尝过男欢女爱的滋味。一时情-欲-放-纵,极致时去了西天极乐世界,这是他的归宿。”
“狗屁归宿!你们这群男-娼-女-妓,色-淫-无-道,侮辱佛门清静。还好意思一口一个西天极乐世界。”章聿云破口大骂道:“混账东西,谁给你们的脸在这里开寺建庙,骗香火钱。”
小慈庵主持蹙眉道:“施主这话说的无礼。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插手管我小慈庵寺的闲事。”
“就是。”和尚堆那边也有人说了句,“玉泉寺中如何,与施主何干。”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章聿云冷笑一声,前去县衙报了案。转身又借行脚帮之便,请长武师父派崇山寺主持师兄过来一趟,信中并没有多提什么事。唯恐走漏风声,外人笑话。
县衙的人来的很快,以养空被人谋害致死为由封锁了玉泉寺和小慈庵寺。并将一干人等抓入大牢。
但县衙中人很快遇到了麻烦。镇民对县衙抓走小慈庵寺的小菩萨们很不满,天天堵在县衙大门口骂衙门不作为。
小慈庵寺的淫尼们也不甘寂寞,勾引起狱卒和囚犯们。她们荤素不忌,什么人都一视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