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镇上时,天色已晚。济世堂的杂役正在上门栅,南嘉鱼忙跳下马车去阻拦,道明来意。
济世堂杂役倒也客气,礼貌的告诉南嘉鱼:“姑娘,你来晚了。您先在镇上住上一晚,明天未时前来,大夫就在坐堂。”
南嘉鱼道:“可是他烫的厉害,熬上一晚明天只怕烫成傻子了。”
到底是医馆,济世堂杂役闻言停下手中动作,跟着南嘉鱼上马车看了一眼。章聿云满面潮红,密汗云集,还时不时在干呕。
杂役上手摸了摸章聿云额头,章聿云忽的警惕的掐住杂役手腕,狠狠的摔在马车上。他睁开迷蒙的黑眸,懵懂的看着医馆杂役,傻乎乎的问:“你是谁?”
杂役手都快被扭断了,倒吸一口冷气道:“竟然是个练家子。姑娘你不早说,幸好我只是想摸摸他额头。我要是想扶他起来,只怕现在就被摔出马车,半身不遂了。”
南嘉鱼尴尬的看着济世堂杂役,连连抱歉。她忘了这一遭了,主要是这一路上她察看他情况,陶兔子也没有对他动过手。
习武之人,防备性都很强。手比脑子快,冷不防偷袭,脑子没反应过来。手先扭了过去。
南嘉鱼以前和父亲南威习武过招的时候,南威要敛着气力,不敢下死手。晚上睡觉睡熟了,无意识卸力,浑身抽搐。
可苦了陪他同睡的殷甜,几次殷甜没防备,南威一胳膊抽在她身上。
殷甜病榻上缠绵了小半年。
南威为此懊悔难当,日日端药亲尝亲喂。自此每天晚上睡觉前,要先练一个时辰功,把身上力气都卸完,再和殷甜同睡。
再不济,夫妻二人同榻。总有消磨力气的办法,南威饱餐足食,用了大力气。夜里也睡的安稳。
杂役挣扎着抽不出手腕。南嘉鱼小心翼翼的对章聿云解释了几句,章聿云这才松手。
杂役和南嘉鱼都松了口气。
南嘉鱼要扶章聿云下马车,提前给他打招呼:“我现在要扶你下去。我是南嘉鱼,你认识我的。你可不要打我哦。”
章聿云嘴角抽搐,不耐烦道:“老子不打女人。”话说的到还是人话,人却不大清醒。
南嘉鱼连哄带劝的将章聿云哄到医馆。
济世堂最好的大夫已经回家休息了,不过坐堂大夫不在,其他大夫在。一名青年男子出来给章聿云诊过脉,笑着对南嘉鱼道:“姑娘不必担心。这位公子只是路上受了冷,偶发风寒。吃两副药就没事了。”
然后又询问了下章聿云这几天吃的什么。最后诊断章聿云胃里还有些积食,不过不是什么大事,给章聿云开了些消食的山楂丸。
青年大夫点了白酒,烧火酒要给章聿云擦身子。
杂役小声在大夫耳旁提点了句什么,青年大夫对南嘉鱼道:“有劳姑娘告诉这位公子,李某要为他擦火酒了,还望公子莫要把李某当成宵小动手。”
南嘉鱼脸上一热,尴尬的给章聿云说了几句。章聿云不知是听清还是没听清,胡乱的哼唧着。南嘉鱼没办法,让章聿云枕在她腿上,然后捉住他一双手道:“大夫你擦吧。我抓着他,他不会动手动脚的。”
李大夫道:“还需解开他胸前衣襟。”
南嘉鱼红着脸,和大夫大眼瞪小眼,她啜濡道:“你,你解开啊。男女授受不亲,纵,纵然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也没有女子给男子宽衣解带的道理。”
李大夫微微惊讶,“我还以为你们是未婚夫妻或者兄妹。”
南嘉鱼感觉更难解释的清了,说他们没一点血缘关系,就这么在一起好像更奇怪。南嘉鱼含含糊糊道:“我们是表兄妹,表哥是来接我的。”她急中生智道:“表哥有未婚妻的。大夫莫要胡说。”
李大夫了然的点点头,解开章聿云外衫,再到中衣。终于露出精壮的胸膛,和结实有力的胸肌。推着穴位开始擦火酒,无意中抬头看到这位公子的表妹。
只见这位表妹紧紧闭着眼,表情僵硬,好像在受刑一般。
章聿云终于安顿好了,前胸后背都齐齐擦了遍火酒。南嘉鱼艰难的抱着他的头,捏着他的鼻子喂过药。
章聿云沉沉的睡了。
南嘉鱼捶着肩膀松了口气,“这个陶兔子,我爹娘原本指着你一路上来照顾我呢。这才走了多大一点路,就要这么折腾我。”
章聿云单手覆在额头上,一只腿曲起。睡姿很是潇洒不羁,乍看过去简直不想睡着,像是他枕着桃树梅林在闭眼假寐。
南嘉鱼爬在桌子上睡了一夜。第二天迷迷糊糊感到有人在给自己披衣服,她以为是章聿云,睁开眼睛道:“陶兔子,你没事了?”
定睛一看,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她挽着鬓,两耳佩戴珍珠耳钉,一头珠钗翡翠。碧色夹袄,月白挑线长裙,一副大户人家夫人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