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九抬起下巴扫他一眼:“你就是清河侯府大公子?信是你写的?”
语气中带着质问。
抬起的下巴也让人看了心头不爽。
然而沈清澄并没有为他这无礼的态度生气。
他目光直视着面前白衣白发又白须的老者,恭谨道:“是。对。”又道:“家父无故晕倒,现意识全无,恳请秋先生医者仁心,出手救救家父。”
秋老九没有应下,只眯眸打量着面前俊美无双的少年公子,久久不语。
尽管内心心急如焚,沈清澄面上却分毫不显,也不催促,继续平静地与他对视,一副笃定了他一定会救他爹、且也一定能救他爹的样子。
这份镇定加上自信,让秋老九对他的话又信了他几分,肃容道:“前面带路。”
“好。秋先生请。”
房间内,清河侯直挺挺地躺在软塌上,床前一溜排站了七|八个大夫,排着队的等着给他把脉问诊。
可惜大夫虽多,全然无用,谁也说不出清河侯因何昏迷不醒。
眼看床上的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端阳郡主哭的声嘶力竭,把老夫人心疼的不行,搂着她劝道:“好孩子,快别哭了,再哭这眼睛要哭瞎了啊。”
比起床上行将就木的养子,她更在乎的还是自己这个亲侄女端阳郡主。
以及,侯府的未来主人。
柔儿现在心神大乱,她这个当姑姑的,得趁着侯爷还有口气在,得赶紧让他把世子之位定下。
老夫人目光在一屋子人脸上过了一遍,没寻到沈清澄,她面色瞬间阴沉下来,沉声问道:“大公子怎么没来?就没人去通知大公子吗?”
她身边的李妈妈小声道:“通知了。只是不知为何没来。”
老夫人一听,面色愈发阴沉。
身为侯府长子,这种关键时候竟然不在亲爹床前守着……庶子就是庶子,果然烂泥扶不上墙。
可再糊不上墙也得扶啊,谁让自家侄女的肚子不争气呢?
她揉了揉眉心,压着火气训斥李妈妈:“糊涂,侯爷晕倒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人去通知大公子?还不赶紧去叫大公子过来!”
李妈妈一怔,旋即了然,知道老夫人这是给大公子留脸呢,忙连声应了,就要出门,忽听一个声音道:“祖母,孙儿把秋先生请来了!”
话音还没落地,身姿俊朗的少年便大步进来,也顾不得解释秋先生是何许人也,进来就驱赶众大夫:“有劳诸位大夫先回避。”
又对老夫人道:“祖母放心,有秋先生在,父亲必当无虞。”
老夫人诧异:“秋先生?”
她跟当今太后是手帕交,人脉关系也算广的了,可还从未听说过京都大夫圈里有“秋先生”这号人。
犹自怀疑中,就听沈清澄又道:“祖母,母亲,秋先生为病患诊治时,不喜旁人在场,我们还是去外间等候吧。”
老夫人望望脸上已现出死灰色的清河侯,再看看哭的几乎要晕厥过去的端阳郡主,一咬牙,道:“好。”
都到这个份上了,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泱泱一屋子人,瞬间散了个精光,只留下清河侯和秋老九二人。
秋老九眯眸望着关上的房门沉思——连自己的习惯都摸得这么清楚,看来那小子信上所言,十有八九都是真的了。
他不敢再耽误,立马为清河侯施针。
转眼间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老夫人都吃了顿午饭还睡了个好午觉,秋老九还没出来。
直到日头渐渐偏西,紧闭的房门才终于吱嘎一声拉开。
沈清澄第一个冲上前,急切道:“秋先生,我父亲他……”
“死不了了。”
呼——
沈清澄长舒一口气,心头一块大石正要落地,结果却听秋老九又道:“但什么时候能站起来就不知道了。”
沈清澄:“……”
.
两天后,京郊沈家庄子。
得到丈夫指点的江氏,这几日几乎每天都要跑到沈幼汐跟前刷刷好感度。
今天也不例外,早饭才吃完她就端着一簸箕炸麻花过来了,还抢着把小院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末了也不说走,就跟云氏坐在石榴树下,一边做绣活,一边闲唠嗑。
沈幼汐脚上有伤,出不了门,便也跛着脚凑过来,一边嘎嘣嘎嘣地咬着麻花,一边听两人闲唠。
江氏说:“云姨娘,你这绣活做的可真好,你看这老虎绣的,点上俩眼珠子都能活过来咬人了。不像我,笨手笨脚的。”
云氏笑道:“熟能生巧嘛,我这也是绣得多了,练出来的。”
江氏:“那倒也是。您跟七小姐在庄子上,可是受了大罪,不比在侯府……不过侯府现在也不安宁,我家外甥女昨个回来看望我,带消息回来说侯爷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