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日常办公的地点位于守卫森严的大厦顶层,是个不论站在房间哪里,都能从通排的落地窗上眺望到远处横滨风貌的绝佳地带。
只是这样一个位置极佳的房间,房间的主人却鲜少会打开落地窗。通常,漆黑的防爆破铁板会挡住所有的窗户,将这个房间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像是一个安逸的囚笼。
夏玖此刻就在这里。
她被包围在昏暗的环境中,抱着自己的三日月宗近蜷缩在柔软的沙发里。面颊枕着的抱枕是爱丽丝最近的新宠,出自池袋很有名的一个大演员羽岛幽平的同人周边。
“在这里住着还习惯吗?”
好不容易处理好了一天的工作文件,森鸥外从一桌子的文件中解脱了出来。抬眼看向一旁倒在沙发上的女孩。
房间里还有其他的人,中原中也此时安静垂立在大门方向的位置,双手交叉端着,闭目沉默。
“习惯的。”女孩点了点头,霜白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垂落:“港黑里的干部们和基层员工都非常和善。太宰先生帮我找的房子也很好。卧室朝阳,外围有一个精致的花园,很漂亮。”
“是么,听起来不错。”森鸥外笑了一下:“听说太宰给你安排的人手被你拒绝了?”
夏玖点了点头。
“一个人的话,真的可以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女孩的回答有些无奈:“我能照顾自己了。”
森鸥外想了想,觉得13岁和10岁好像并没什么差别。也不知道她是哪来的底气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
他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
夏玖回到港黑不久,他派人去调查了她这些年的踪迹。就结果而言,他得到的和太宰治一样。
没有任何能证明她存在过的痕迹,不论是失踪的三年,还是在港黑的过去。所留给他们的只有印刻在脑海中的记忆......像是个只存在于人类脑海中的幽灵。
太宰治当时问他:“你相信自己的记忆吗?”
这句话让他感到些许微妙醉人的惶恐,他很久没有感受到了,想必太宰治也是如此。
所以他决定就像三年前那样,这一次,也要亲自将她留在这里。
那个女孩于他而言就像是一朵从红玫瑰园中盛开的唯一一朵黑色的玫瑰,迎风屹立,藏着尖锐的刺,和黑色的空无。
他对她那样独一无二的特质欲罢不能,就好像他每一次注视着她的目光的时候,都能从那里看到最真实的自己,和另一个最终与他失之交臂的少女。
森鸥外俯身,手指的指肚轻柔抚摸在女孩的霜白的发上。
“森先生?”夏玖抬头看他,面露疑惑。
“我只是有些感慨。”森鸥叹了口气:“我亲手带大的小姑娘。最终也在不知不觉的时候长大了。”
他似乎有些伤感。
夏玖8岁的时候跟他身边。在被森鸥外带走之前,她一直同几个结伴的小伙伴在贫民窟流浪。每□□不保夕,随时可能死去。惶恐不安于随时可能到来的追杀,以及入梦时分再一次回到的被血浸染的夜晚,和时刻响彻在耳边的窃窃私语的低喃。
直到在某一天,森鸥外牵起了她的手,将她带离了那个地狱一般的梦魇。
他带了她两年,本以为这一次可以将握在手心中的沙粒留住,却不想一不留神还是让那些细小的沙粒溜走……这一走,就是三年。
“您是期望我不要长大吗?”女孩歪着头,斜斜靠在森鸥外的掌心中。男人的手掌宽大厚重,她几乎将自己的半个脸颊埋了进去,探出一只手去勾他的衣角:“您想我永远停留在8岁的那一年吗?”
森鸥外对上她的视线。
那是一双微微弯曲的桃花眼,右眼角下有一颗浅痕的桃花痣,如浮尘的痕迹。瞳孔清澈剔透,似璀璨的明珠。
他不由得微微一怔。
那份恍然只在霎时间,没等夏玖看清那双眼睛中的情绪,男人迅速拍了自己的脑门,哀嚎了一声,恢复了他往日的不正经:
“啊——小玖真的是太狡猾了,用这样一双眼睛看着爸爸,会让我难以维持定力啊。”
一旁的中原中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可您明明刚刚就是在想另一个人。”夏玖一本正经的说。
“......”
被直截了当的拆穿,森鸥外顿了顿。
拍在脑门上的手掌有片刻僵直,然后他眼睛转了转,再次开口:“小玖这话说得好过分啊,明明我也很爱你的啊。我那么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你。还给你买了好多好看的小裙子。”
“哦。”夏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