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与道行高深，手段又诡秘难测的花宁相比，她的行为实在不堪一击，刚要动身便又被无形的一掌击得猛地吐出一口血。
“我可是一个十分讲究规则之人，倘若你们再有什么小动作的话……”暗处无数黑皮蛇亮着眼睛发出“嘶嘶”声，藤蔓也不安分地动着，用以昭示它们主人的威力。
“——就，都、杀、掉！”
程素素死死地攥紧了拳头，直至指甲刺破了手心也浑然不知。
狠狠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后，她毅然决然地说：“放了他们，你可以杀了我。”
“杀你作甚？”花宁兴趣缺缺地冷哼一声，“我享受的是这游戏的乐趣，并非是杀死人，不然，我直接把你们全杀了不是更好？”
程素素紧皱眉头，“可这种游戏又有什么意义？如何能是有趣！”
“小姑娘，你知道选择的意义吗？”花宁异常耐心地放缓了语气说，“选择的意义啊，就在于唯一性，却也在于毁灭性。”
“……”程素素只觉得她不可理喻。
而此刻，稚育却在考虑着应当怎么办。
程素素现在受伤至此，硬打怕是打不过自己，而若自己选择了储颉玉的话，程素素是护不住孟复尧的，而她也不想再去舍身保护他，伤了自己又令人误会。
虽然怎么救孟复尧应该是程素素该考虑的事情，但是倘若她放任着这个世界的男主不管而出了问题的话是违反时空局的规定的。
如果她舍身保护储颉玉的话，好像一切又有回旋的余地。
“那么，开始吧。”花宁看好戏地退开坐下了，慵懒地依靠在玉椅上。
程素素看着表情凝重，似乎决定好了想要跟自己血拼一般，不由也绷紧了神经。她知道，此刻右臂受伤灵力也受阻的情况下，她没有什么胜算。
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稚育沉静道：“师姐。”
“……”
“别打了，我们选一个人就可以。”
“但是，复尧他……”怎么办？
稚育面沉如水地决定道：“选孟复尧。”
虽然是在跟程素素商量，但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看向的是储颉玉。
储颉玉甚至有些想笑，但扯了扯嘴角，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质问没有任何意义，他只是觉得不该如此，却又觉得似乎理所应当。
“……”
“……”
一时间，包括孟复尧本人在内的几个人都有些吃惊于稚育的选择。
“怎么样师姐？你没意见吧？”
程素素眼神复杂，有些不知道该露出何种表情。
见几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稚育又看向了花宁，平静地说：“我们选完了。”
花宁眯起眼睛，似乎是对这个答案有些不满意，她凉凉地看着少女，确认道：“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稚育点头。
“好。”眼见着程素素似乎有些不安分地想要动，花宁直接又挥手让藤蔓将她捆了起来，再次警告道，“遵守规则。”
花宁最后看了一眼稚育，刚想要动手，一直沉默的储颉玉突然开口：“等等！”
因着本就不想如此无聊地结束游戏，花宁停下了动作，饶有兴趣地问道：“有话要说？在你临死前给你个机会吧。”
储颉玉问：“我到底是哪里……”
话音戛然而止，他突然不想问了，哪怕心有不甘，也觉得无所谓了。
一个不断被放弃的少年，在又一次被蛮不讲理地抛弃之后，想要说的竟然不是对他人的控诉，而是一份本就不合理的反思。
稚育看着陷入了自我怀疑的储颉玉，只觉得心头有种被细细烧灼后的刺痛。
最终也还是没能改变什么。花宁瞧着无趣，便先抬手将那孟复尧给放开了，然后就打算让那把悬在空中的刀杀了另一个人。
疾如雷电间，稚育先一步抱住了储颉玉。
他们所能听到的只有长刀没入身体的声音。
本身转身打算离开的花宁蓦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思绪纷飞，她甚至觉得一切都开始变得不真切。
她想起不知多少年前选择了她的郎君，在另一位少女被杀之后也很快自刎殉情了。
她想起那位郎君所说的那句“我没有选择谁死谁生的权力，我只是不能愧疚终生”。
她想，他应当是喜欢自己的，所以愿意选择让她活下去，但同样他也因为放弃了另一个姑娘而自行惭秽，所以了结了自己。
这么多年了，她后悔的并不是他所做的选择，而是她本有能力救下所有人，却因着想要通过这个方式证明他爱自己而放任悲剧的发生。
“不是说好不管其他人了吗？”储颉玉的声音有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抖。
“是。”血从嘴角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稚育冲他扬起一个笑脸，“不管啊，但他们不能因我，更不能因你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