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想搞什么事情了?”
“你这怎么说话呢!”
江纵凉凉地看过去,缓缓地说:“说实话罢了。你刚刚对于回学校宁死不屈,现在又这么积极,肯定有猫腻。”
“…………要不要猜得这么准啊!”
稚育没有否定,反而追问道:“那你难道不想知道有什么猫腻吗?”
“……”
江纵拉着她转了个弯。
回到图书馆的时候,人已经散了许多了。毕竟在已经到来的平安夜面前,期末考试的压迫感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
稚育忍不住感慨道:“大家还真是没有什么学习定力。”
“……你觉得你有资格说这话吗?”
稚育没能理会江纵的讽刺,她从背包里摸出了些什么,然后对着少年抬了抬下巴,“走吧,去看看我准备的猫腻。”
江纵的确有些好奇,难得的没有再多说什么便直接跟上了。
夜色中,月光下,在一片洁白的雪地里,稚育在她自己的身上挂满了小彩灯,笑吟吟地说:“喏,虽然没有真的圣诞树,那就把我当做圣诞树吧。”
“……你也不怕触电。”
“喂!!”
江纵看着女生不满的表情,轻笑了一声,“刚刚出去不是可以买一个的吗?”
“本来以为以你的执着,今天是不会放我出校门的!”
“……”被突然按上奇怪属性的少年挑了挑眉,“你这灯什么时候准备的?”
“白天在超市的时候买的。”
“不是提前准备的啊……”
稚育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江纵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失落。她着实没能明白这份失落从何而来,但还是很自然地接下去了,“好吧,我的确是蓄谋已久。让你看到闪闪亮亮的我难道不比一个真的圣诞树要好一些吗?”
“啊。”她有些苦恼似的皱了皱眉,“……这么说出来有些难为情啊。”
“蓄谋已久……”江纵将这四个字又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他好似平静地看过去,但眼底已有波涛汹涌,“贝稚育。”
少年鲜少叫她的名字,并且还是连名带姓,稚育眼皮一跳,已经料到他要说出一个事关重要的问题。
他说:“你蓄谋了什么?”
稚育短暂地送了一口气,觉得这个问题还没有那么难缠,但还未等她开口,对方就又追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
这个时候如果说是一见钟情的话就显得过于草率了,但如果说是任何一个时间点都好像有点问题,因为一直都是她再靠近,好像从一开始起,她就是带有着不像是单纯的喜欢这样的目的靠近的。
……
江纵看着站在那里闪着彩光陷入沉思的女生,觉得自己此刻无比得冷静。
好多个瞬间他都有一种她真的喜欢自己的错觉,但每当这种感觉一产生,他就会陷入到一个“为什么”的漩涡环节。
直到她说出那句“蓄谋已久”,他才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把那句“你是不是并不喜欢我”说出口。
比起弄懂女生的心思,他先一步明晓了自己的心思。于是,那句几乎可以算是被判定死刑的话,他怎么也不愿意提及。
好一会儿,稚育才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
“但是,不知道你懂不懂,这世界上会有一种喜欢,它并非是无条件的,总会有人被恰巧选择,于是,这个被选择的人,就要无条件地,去喜欢某个有条件选择其他人的人。”
“……”
江纵被这段像是绕口令的话弄得愣了一下,转而反应过来似的问道:“所以我是那个被选择的人,而你选择了喜欢我?”
“不,”稚育笑了笑,“是你选择了我,我蓄谋的就是让你选择我啊。”
从进入这个世界起,她就是被选择的一方,哪怕真的有幸成为拥有选择权的一方,江纵也会是她的唯一选择。
就像旭日必东升,秋去冬必至。
这些从来都是“必然事件”。
“你还真是……”江纵想了一会儿,得出结论,“善于诡辩。”
雪花落在他的额间,稚育伸了伸手,尚未触及冰凉之际,那片雪花便融化了,她低声说了句:“又下雪了。”
江纵没有立刻接话。他看着依旧挂着彩灯傻里傻气的少女,企图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虚妄和动摇,但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她的温柔。
他没能说服自己继续胡思乱想。
被无限延长的夜晚,在这个阒静到可以听到两个人呼吸的角落,大雪纷飞,争先恐后地枕在地上。
稚育笑着说:“平安夜快乐。”
少年眸底纷繁交错抵死纠缠的所有质疑与担忧都在此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冰雪消融后所留下的最浅淡的一汪清水。
最是赤诚,最是真挚。
江纵看过去,轻声回应她:
“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