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村,他是打算回家收拾东西,顺便带上妻子的牌位,往后就在城里生活了。
村民们见他痴情依旧,但好歹是走出来了,都纷纷笑着调侃,希望他日后发达了不要忘了村里人,张崎笑着说:“一定一定。”
这张崎进了家门后,七天都没人再见到过他,似乎就没从家里踏出来。
几位村民不免心生疑虑,商量了一下,决定去他家看看。
敲了半天的门,不但无人应答,屋内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几人心想坏事了,这张崎怕不是看到妻子的牌位受到打击跟着去了,便一脚踹开门就进屋了。
几人进屋找了卧室和厨房,看到了李氏的牌位却怎么也没看到张崎的人影。
又绕着院子找了一圈,发现厨房后面有一间半掩着门扉的小柴房,从里头传出响动。
几人猜测张崎应该就在里面,抬脚朝柴房走去。
走在最前的人伸手轻轻推开了门,轻声唤道:“张…...”
“崎”字还未出口,几人就被那迎面扑来的浓烈的腐臭味和酸臭味熏得纷纷捂住口鼻跑回院子,急促地深呼吸了好几下。
一人问向那推门的人:“明哥,你有看到张崎吗?”
明哥摇摇头,道:“那味道太突然了,我还没看就受不了了,这不就跟着你们跑院子里来了么?”
那人又说:“那我们岂不是还要回去看看?”
明哥叹了口气,说:“那味道有点古怪,我们还是回去看看吧。”
其他几人虽是苦着脸,却都没有异议。
一回生,二回熟,这回几人做好了心里准备迎接恶臭,推开了门。
一走进去,饶是屏住了呼吸还没闻到恶臭,几人却是被眼前的景象恶心地忍不住剧烈呕吐起来。
不过几步大的柴房里,洒满了干涸的血迹,深度腐烂的猫尸,上面爬满了蠕动着的尸蛆,有点猫尸则已是森森白骨,猫毛、猫皮这里一块那里一块地挂着。
明哥最早振作起来,忍着恶心在柴房仔细看了一圈,觉得张崎不可能在这里藏着,刚想让大伙一起出去,猛地顿住了。
几人把胃酸都吐出来了,刚平复了一些,便见明哥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地面的血迹,又回头看了看猫尸。
一人奇怪地问道:“明哥,怎么了?”
明哥站起来,慌张地把几人全部推出柴房,迅速关上了门。
他粗喘着气道:“真坏事了!”说着,把手伸到他们面前,众人见明哥手上竟沾染了新鲜的血液,纷纷瞪大了眼。
“方才我走过那处,发现竟有我走过留下的血红脚印,便觉那处的血液可能是新的,试着摸了一下,确实是新的,而且流得血还不少。我记得张崎家养了五只猫,我回头看了看那些猫尸,只有四具,少了一具,说明那猫应该还活着。张崎离开了三个月,也就把五只猫关在这里活活饿了三个月,我估计它们饿得狠了便开始自相残杀了。所以那些猫尸有的还在腐烂,而有的却成了沾染血迹的白骨,怕都是被那最后的猫蚕食了。”
明哥面色难看了不少,继续说道,“依我看,那新鲜的血该是张崎的,那猫被迫杀害吞食同胞,对张崎必然恨之入骨,见他回来,肯定是要报仇的了。张崎不知所踪,那猫许是成功了,能杀害一个成年男子,怕是怨念极深,已经成妖了。”
听了明哥的话,几人均是脸色大变,不知该如何是好,明哥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只能派人到浮生一阙请简家人来灭妖了。”
这话说得众人稍稍放下了心,把柴门堵住后,便忧心忡忡地回家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第二日,明哥被人发现吊在了张崎家院子里的那颗大树上,但他并不是窒息而死的,浑身上下布满了血淋淋的被抓伤的痕迹,脖子上有一个人牙口咬伤的深深印记,深到鲜血流了他一身,还流了一地。
全村人都害怕得不得了,当天就匆匆安葬了明哥。
可那天,只是栢棠村噩梦的开端。
在那之后,每一天都有人被发现吊在张崎家院子的大树上,同一个位置,同样的死法,清一色都是和张崎差不多年纪的成年男子,从那日进入张崎家的几人开始,后面是村里的其他男子。
栢棠村陷入了死亡的危机,终日人心惶惶。
有人提议砍掉那棵树,那人第二天就死了,死得更惨,四肢分离和身体一起挂在树上。
有人提议要跑,但逃出去的成年男子依旧没能避开死亡,路途中就被悄无声息地杀害了,第二天尸体依然吊在了那棵树上。
村长无奈,只好派人出来求助,本要让几位妇女跑这趟,老妪却站了出来,她是明哥的母亲,明哥是小女孩的父亲,两人坚持要来走这一遭,还发誓一定会用最快的时间带人回来铲除猫妖。村长见她如此决心,便应允了。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黎宥心里十分难受,看向小女孩和老妪,对她们、对栢棠村、对那逝去的几十条人命深感惋惜。
简修瑾吸了口气,对黎宥吩咐道:“小梨子,去,把言之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