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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感冒了(2 / 2)


陆云泽喝了一口,虽然姜本身是辣的,但这会儿被红糖还有蜜枣冲淡了辣味,只剩下那股让他额头出汗的热意了。他乖乖地喝着自己并不喜欢的姜汤,又抬起眸冲贺邵承笑了一下:“嗯,那麻烦你啦。”

贺邵承立刻过去烧水。

两个热水袋都套了毛绒套子,所以尽管倒进去的是开水,但也并不担心贴着脚底烫到。一放进来,陆云泽就觉得被窝里热了,仿佛是在睡农村的土炕。他也把姜汤喝完了,接着就被塞进了被子里,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外面。贺邵承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到已经出了一层汗,这才松了口气,自己去收拾碗筷,再冲澡刷牙。

今天本身离开学校就晚,后来又在外面吃了顿饭,现在折腾折腾,等到贺邵承也回卧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他擦了一把自己的寸头,接着就把毛巾放在了床头柜上,只见陆云泽已经缩在床上,一副睡着了的小模样。不过他现在其实还没睡沉,所以贺邵承一进来就睁开了眼睛。

“唔,你总算来了……”

贺邵承这次没让么儿给自己掀被子,是自己贴着被沿钻进去的,不让任何冷气碰到对方,“嗯,累了就睡吧,我把灯关了。”

陆云泽贴住了他的腰,终于舒服了。

“要你过来……才习惯……”他也和贺邵承同床共枕这么久,光确定关系就已经一年了,没有这个人抱着,他还真的睡不香。

贺邵承不住低笑,又摸了摸么儿的脑袋,这才伸手去关了灯。

他的头发其实没完全干,不过因为是寸头,又已经用毛巾擦过两把了,所以也不至于把枕头给弄湿。只是刚刚完全躺下来,怀里就立刻多了个热乎乎的人,陆云泽还把一个热水袋塞到他怀里,再用自己已经暖烘烘的脚去贴着贺邵承的脚。彼此睡觉的姿势摆好,陆云泽就终于舒服了,呼出一口热气,半眯着眼睛在黑暗之中和贺邵承说话。

“两个热水袋一泡,我刚才都热死了,屋里头还开了空调呢……”

“我怕你感冒。”贺邵承的一只胳膊给他压在了脖子下面,另一只手则已经环住了陆云泽的腰,将人紧紧的收到他的怀抱中,“你每次感冒都要一两个星期,我舍不得。”

“嗯……但其实,热水袋应该白天带去学校,如果那会儿能焐着一个,我估计就不会觉得冷了。”

“好,那我下次记得。”

“哪还有下次啊,话剧节就只有高一上学期办……”陆云泽笑着戳了戳他的脸颊,然后被亲了一下眉心。

两个人忽然都安静了。

卧室里空调呼呼的在吹,只有偶尔冒出来的一点很轻微的,唇瓣亲啄时发出的细小声音。贺邵承当然是要亲吻自己的么儿的,就算说白天他已经亲过了,今夜也不可能直接入睡。陆云泽微微垂着眼眸,脸颊、额头、鼻子,甚至是耳朵都被吻了一遍,又是啄又是舔的,弄得他感觉自己是在被一条名叫贺邵承的大狗用舌头洗脸。那吻总算是落到了唇上,他又戳了戳贺邵承的脸颊——

“你不怕我把病气过给你啊?”尽管是在黑暗之中,他的笑意也很清晰,眼眸里仿佛是盛了两汪泉水似的。

贺邵承抿了抿唇:“如果我能替么儿生病,那就最好了。”

陆云泽眨了眨眼,心跳又是一乱,脸颊也瞬间发烫。

“就你会说话……”他小声埋怨着,却是主动亲了上去,顺从地张开了唇。

昨天是周五,今天是周六,学校都试行双休改革,所以他们明天也不用上课。陆云泽窝在贺邵承怀里,早晨八点半还在睡着,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不过他今天的睡相也和平常不同,是完全张着嘴在呼吸的,鼻子是一点气都没走。而做了一晚上么儿穿旗袍的梦,贺邵承此时却已经醒了,还要下床去洗内裤。

他轻手轻脚,一点一点的把么儿的胳膊塞在了被子里,可还是把陆云泽弄醒了——

“唔……?”光是一个字,那鼻音就清晰得不得了,显然是感冒了。

贺邵承立刻沉下了脸,而陆云泽也揉了揉眼睛,十分不舒服地含糊道:“纸巾……给我纸巾,我鼻子堵了……”

虽然昨天晚上严防死守,但陆云泽还是感冒了。

其实昨晚他就开始流清水鼻涕,不过后来被热水澡和姜汤一压,症状缓解许多,让贺邵承以为还能把这次感冒硬生生的压下去;结果一夜过来,清水鼻涕就开始有往黄脓鼻涕发展的趋势,让陆云泽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擤来擤去都觉得鼻子不通。

贺邵承的面色已经完全板上了。

他甚至都没去换裤子,首先给么儿拿了家里的药和温水过来。陆云泽也感冒好多次,多到他都有经验了,根本不用着急去医院——没到发烧的程度,医院能做的也只有开药而已。陆云泽吃了药,之后又抱着温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感觉那热水熏上来的气似乎让他的鼻子通了一点。贺邵承便又给他添开水,好好的熏了半个小时才重新躺了回去。

“么儿,你想吃什么早饭吗?”他只匆匆地换了一条内裤,都没来得及去洗换下来的那一条,“我给你做。”

“唔,暂时不要,吃不下……贺邵承,你自己好好的去吃个早饭,我再睡一觉就能好了。”陆云泽贴着枕头,嗓音哑哑的,不过毕竟还没发烧,所以精神还不错,说完了话脸上的小酒窝就冒了出来。他知道贺邵承对自己好,现在他自己还没觉得有什么呢,贺邵承都已经拉下脸了。陆云泽莫名觉得心口甜滋滋的,又蹭了蹭对方的枕头,感受着还未散去的余温,“你去,别在这儿陪我,你吃饱了再过来。”

“嗯,那我吃完早饭就上来。”贺邵承抿着唇点了点头,终于去刷牙洗漱了。

他自己一个人吃东西,就只是简单地三个肉包,从冰箱里拿出来蒸十分钟就好了,连白粥他都没高兴烧。解决了自己的事情,他就又上了楼,直接躺回了床上,给陆云泽当人肉垫子抱着。陆云泽确实是没睡够的,这会儿人又回来了,他就往那怀里一缩,一觉睡到了中午。

或许是吃下去的药有了效果,他的两个鼻孔终于通了一个,能够勉勉强强吸吸气了。

“我饿了。”只是感冒,没有发烧,没有别的全身症状,陆云泽的胃口就恢复了正常,揉着肚子在那边喊饿。贺邵承在心里长呼了一口气,又抱着么儿好好的亲了亲,接着就下楼去给他烧清淡但又营养足的午餐了。

陆云泽慢吞吞地换了衣服,又在床边擤了一把鼻涕。

感冒这个事,也总要个恢复的过程,所以尽管症状已经明显的缓解,但接下来的周日,陆云泽还是被按在了家里,没能像之前计划好的那样和贺邵承去上海的公园、展览馆玩。浴室里的浴缸被贺邵承擦了一遍,接着放了满满一池子热水。陆云泽被他拉着去浴缸里泡澡,为了让他多泡一会儿,贺邵承甚至在边上放了点切好的水果,一伸手就能拿。

虽然略有夸张,但泡澡、喝热水这两件事情对感冒的恢复也确实是有用的,起码这样一折腾,陆云泽的两个鼻孔是彻底通畅了,流出来的鼻涕也少了许多,整个人一点都瞧不出生了病的样子,反而白里透红。

他穿着奶白色的睡衣坐在沙发上擦头发,贺邵承就在客厅的大餐桌上包饺子。因为当初跟着么儿出去卖虾饺的缘故,他现在包饺子也都是蜘蛛肚的包法,一个个都圆滚滚的,只是说不用他们再一张张擀面皮了,是直接从菜市场买过来的现成水饺皮。陆云泽是很喜欢虾仁的,其实最好什么饺子里都塞一两个,吃起来就能爽口又不油腻。但是这大冬天的,买到虾子就不容易了,还去让贺邵承折腾虾仁,他可舍不得。

“我也来帮你呀。”他擦好了头发,也不要看电视,踩着毛绒拖鞋就过来了。

整个家里现在都开了空调,只要他不走到院子里去,在哪儿都不会着凉的。所以光是穿着一件厚睡衣,里面套着棉毛衫棉毛裤,陆云泽就一点冷都感觉不到了。他也在贺邵承身边坐了下来,拿了一张水饺皮在掌心,跟着夹了一筷子馅料,正儿八经地包了个蜘蛛肚水饺,圆滚滚地放到一边去了:“哎,贺邵承,我觉得前天晚上去的那家大排档味道是很不错诶,你喜欢吗?”

“还好,但外面的菜毕竟油盐加的多。”贺邵承侧眸看了一眼么儿泛着一层粉红的面孔,“你很喜欢?”

“还好,主要是我见你还吃蛮多那个螺蛳的,要是喜欢的话,咱们也可以买一点回来自己做。”

“嗯,但螺蛳毕竟要好好的养一养,否则会不干净。如果喜欢那个口感,倒不如去买一点扇贝回来,我们自己做蒜蓉粉丝扇贝。”贺邵承其实是想说鲍鱼的,但想了想,他们平时在菜市场也买不到鲍鱼,只有去高档餐厅才会提供,就换做了比较普通的扇贝。而刚好陆云泽也是一个想法,顿时就眼睛一亮。

“好呀好呀,那今天下午就去买一点。”

他对吃的特别有兴趣,说着脸上的酒窝就冒出来了,甜得不得了,让贺邵承忍不住地凑上去亲。陆云泽心情正好着呢,也不介意给他啾啾自己的脸。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包水饺,一个盘子很快就满了,盖一层布就能放第二层。此时也即将到元旦,过了元旦不用多久就是农历春节——

“你说我们可不可以早点回家陪姥爷?反正我们两个别的课都免修的,按照道理是不用考期末考试的。”音乐、美术、体育这种副课,在最后教学的一周都停了,他们是可以提前回家。

但贺邵承却摇了摇头:“应该不行。虽然学校规定了免修可以不参与期末考试,但是按照要求,正常的上课时间,我们也必须在学校呆着自习。只是对我们两个,班主任和其他教务处的老师都管理很松,所以才没来查岗。”

“噢,那就是不行了。”陆云泽叹了口气,居然还有点惋惜。

不用上课的感觉太好,别的人都在写作业,他们两个回家就是歇着;别的人都在痛苦的月考,他和贺邵承还能去操场,占个没人的地方打打篮球。他初中的时候还是个很规矩的初中生,虽然假期里补作业也会苦叫连天,但是至少上课什么的都是老老实实去的。但是现在……

“唔,真不想去学校啊。”陆云泽包了个饺子,自己都笑了。

不过,学校还是没忘记这两个高分招进来的学生的。

其实对于他们两个的事情,高一教学组内部也商量过很多次,毕竟从老师的角度,这样放任自由了一个学期,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这两个学生现在还能不能定心学习。中考能拿满分的肯定是好苗子,一进学校又以高分通过了免修,他们老师确实教不了多少。但万一这么好的学生自在散漫过了头,好苗子硬生生地给掐断了,那么不就是件很可惜的事情了么?学校那免修的规定也放在那儿好几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出真的不来上课的例子,一群人又是纠结学校规定,又是担心学生别学坏了,最终商量来商量去,决定让他们再回来参加一下高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根据他们两个的成绩来评定是否能够这样继续下去。

陆云泽和贺邵承被班主任告知了此事,彼此虽然略有惊讶,但还是很平静的接受了。

尽管彼此平时确实很自在,但毕竟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图书馆自习,现在已经把高一高二的课程自学得差不多了,需要考试也就只是临时复习一下的事儿,一点慌张的情绪都没有。两个人又在图书馆把高一的课本翻了一遍,像数学、物理这种,就只是扫一眼公式和理论罢了。其他科目也只是随便看看,毕竟都早就记在了心里,没什么需要额外突击的。

当他们也出现在考场时,班级的同学还吓了一跳。

“承哥,怎么了,不是说好的你们免修不用期末考试么?”

贺邵承和陆云泽依旧是前后桌,各自拿着笔袋落座,“班主任可能担心我们两个浪费了时间,参加这次考试来证明一下。”

“哎,那完蛋了,我们年级第一第二名直接预订。”来自上海中学的同学笑着嘘了一声。

陆云泽扭过头,又把自己那儿的墨水瓶给了贺邵承,脸上两个小酒窝一晃一晃的,“来吸点,别考试没墨水了。”

贺邵承抿唇吸墨,手里的那只英雄钢笔被养护得很好,一点使用过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三天的期末考试,头一天语文数学,第二天英语物化,第三天政史地生,考得这群学生那是一个个都面如菜色,最后一门结束时都是瘫在桌上的。但这样的考试节奏对于陆云泽和贺邵承两个人来说到还好,甚至算得上轻松了。除了语文,别的试卷他们都是只花一半时间做,另一半时间检查。若非高中的考试不能提前离场,否则他们两个估计场场都能先走,把其他同学的下巴惊掉一半。

期末考试考完,老师们也要批卷,所以学生可以先休息两天,第三天再来学校领取期末考试成绩还有寒假作业。天气太冷,陆云泽也不想出门了,两天都是在家里吹空调,躺被窝,再被贺邵承抱进怀里左亲一下,右亲一下。

时间过得很快,如果不按照农历,只按照年份,他们都已经到了1993年的一月了。不用过多久,贺邵承就将迎来人生中的第十五个生日,成为和陆云泽一样,虚岁十六的小伙子。

两个人靠在一块儿,微微侧身,彼此脖间的平安扣就滑了出来。

但陆云泽此时并没有精力去理会落到衣服外面的平安扣,因为他正被贺邵承紧紧的抱着,亲吻着那两瓣粉红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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