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露浓第一次真?正直面地震。
他直到今天才知道?,地震中?的物体原来会被左右摇晃而不只是上下摇晃。
卡车在地上剧烈摇晃着,车内的稻谷和金属零件被晃得到处都是,零件间相撞发出“咚咚”响声。
夏露浓猫脸上满是惊恐,他感觉他就是大风中?的枝头的枯叶,随时?有坠.落的危险。
他哥死?死?抱着他,还注意?控制力道?没?压到他。
兄弟俩缩在一起,共同抵御这?仿佛没?有尽头的摇晃。
夏露浓他爪尖拼命勾住他哥的衣服,一双翠色眼睛瞪得非常大。
他缩在他哥怀里,浑身长毛全炸了起来,尾巴都快僵直了,脸上表情?非常惊恐。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对面的罗从锌咬着牙,从脸上表情?来看,似乎快哭了。
在这?种剧烈的震动下,所有人仿佛都失去了时?间观念。
大家认命地等待,表情?惊恐又扭曲。
空气中?无形的压力传过来,夏露浓感觉嘴里有血腥味,他哥怀里也?有血腥味。
远处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像是炸了个响雷,又像是山峰滑下来,轰然撞上地面。
夏露浓耳朵特别好使,除了这?些,他还听见各种动物拔足狂奔的声音。
野猪、野牛、野羊、野马、野狗……变异的野兽们似乎汇成了一股洪流,轰隆隆从远方滚过去,洪流中?还夹杂着各种凄厉的兽吼。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各种动静才慢慢停歇。
车不摇晃了,外面的轰隆声也?停歇了,转而变得无比寂静。
野外标配的虫鸣鸟叫彻底消失了,寂静得令人心慌。
“嘶——”罗从锌手脚并用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摸到车壁,探头往外看。
巴牛的声音从驾驶室内虚弱传来,“大家没?事吧?”
燕昔年目光一一扫过自己的队员,张口嘶哑地回?答道?:“没?什么大事,你呢?”
他松开夏霍渠,手因?为?握着他的胳膊握得太久又刻意?控制力道?,已经僵直了。
巴牛的声音放松了些,喘息道?:“我也?还行?。”
车斗内有稻谷作为?缓冲,人没?怎么受伤,拆下来的零件也?还行?,几人在微弱的光线下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特别大的损坏。
众人往车斗外探头看去。
外面天空那层不详的昏黄光芒几乎已经全部褪.去,只剩一点灰黄的底子。
灰黄色的夜幕下,山峰静静矗立在那里,黑黢黢的,让人恐惧。
巴牛灰头土脸地从驾驶室内翻滚下来,踉跄着走到后斗边上撑住,喉结滚动着呼出滚烫的气息,“太危险了,我们要不要在这?里修整一下,等天亮了再赶路?”
“喵呜——!”夏露浓出声打断他,嘶哑的喵叫声中?充满着焦躁。
夏霍渠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手从他毛茸茸的脑袋摸到尾巴,“伤到了?”
夏露浓摇头用爪子拍了拍他哥,不等其他人回?话?,又叫了一声,“喵呜!”
催促意?味十分明显。
燕昔年马上问:“小浓你觉得这?里不安全?”
“喵!”猫点着脑袋,眼里满是不安,伸爪一直扒拉他哥的手。
巴牛用力抹了下脸,“这?里不安全,别的地方也?未必安全,那么多山,那么多树,地上说不定还有断层,遇上哪个,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是危险,可这?里也?危险。”夏霍渠表情?凝重道?,“我相信小浓的预感,打开车灯开慢点,绕个路,总比留在这?里要好。”
燕昔年目光扫过其余人。
丛涟还是淡淡的表情?,廖全楠在等燕昔年决定,罗从锌则两眼发直,似乎被吓傻了。
燕昔年收回?目光,拍拍巴牛的肩膀,“我赞同霍渠的看法,现在这?种时?候,直觉比逻辑更重要一些,我们开慢点,多观察观察,不会有问题。”
丛涟三个都不反对离开。
巴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只好同意?,“行?吧,是好是歹我们一起闯。“
巴牛认命地要去开车,燕昔年拦下他,“接下来的路我亲自开。”
夏霍渠道?:“我在旁边给你指路。”
燕昔年和夏霍渠身手最好,在这?种危险的时?候,交给他的确要放心许多。
巴牛将车钥匙给他,浑身的气像是泄了,慢慢爬上后斗。
几人精疲力尽,茫然无神地看着外面。
夏露浓被他哥抱到副驾驶座上,在他哥腿上瘫成一张猫饼,茫然看着外面颜色不纯的夜。
他脑袋一抽一抽,一直在痛,身上也?到处都不舒服,这?让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卡车缓缓开出去,所有人都没?心情?说话?。
夏露浓耳朵尖,他听见车斗内响起一个细微的抽泣声。
好像是罗从锌的声音。
夏霍渠低低一叹,“也?不知道?现在基地里怎么样了?”
燕昔年专注地看着车灯照出来的路,小心开着车绕过一个又一个障碍物,“经历过那么多次地震,大家都有经验,还有欧医生在,不会有事。”
“但?愿。”
“啪嗒——”
他们说话?的时?候,一朵雨花绽放在玻璃上,水点四溅,溅出好大一片痕迹。
燕昔年脸色微变,还没?来得及预警。
雨点接二连三砸在玻璃上,啪嗒声连成一片,噼噼啪啪响起来,倾盆大雨转眼笼罩了这?一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