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维尔抬起头,看着希莱斯特,翠绿色的眼眸美丽但毫无生气。
“我是您的仆人。”
埃斯维尔回答道。
“呵,仆人?”这么简单而毫无说服力的回答让希莱斯特更生气了,他眸光莫测地看着眼前这个貌似温顺无害的骑士,话锋一转:“过来,侍候我起床。”
埃斯维尔拿起希莱斯特的外衣,就像从前无数个早晨一样。希莱斯特看着他,一动不动。
埃斯维尔站在床边等待了一会,发现主人真的没有任何配合的想法后,他不得不半跪在床沿,轻轻掀开被子,伸手抬起希莱斯特的手,为他套上外衣。
希莱斯特全程不配合,甚至在有些时候还故意和埃斯维尔作对。领结刚刚系好,希莱斯特就一把把它扯了下来,随手把这条柔软的蓝色缎带丢在地上,“重新来,刚才那个样式我不喜欢。”
埃斯维尔像是完全没有脾气一样,半跪在地上捡起那条缎带,打算继续给希莱斯特系上。
“停。”
希莱斯特凉凉地说:“这就是你的态度,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再给我套上?”
明明是他自己丢的,他却一点儿也不心虚,蛮不讲理地说:“去拿新的。”
自埃斯维尔开始崭露头角,并最终来到希莱斯特身边后,他对希莱斯特的态度就是毫无原则的百依百顺,不管希莱斯特提出什么要求,他都尽力满足,从不劝希莱斯特改变主意。这很大程度上助长了希莱斯特的骄矜,让这位公爵阁下习惯于向他的骑士长提一些古怪而过分的要求。
尤其是,在希莱斯特发现自己受到欺骗,正怒不可遏的情况下,他下达的命令就更加毫无道理了。
不过埃斯维尔并不在意这些,他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希莱斯特的所有命令,重新拿了一条蓝色缎带,半跪在希莱斯特面前为他系领结。
希莱斯特微微仰头看着他,之前,埃斯维尔对他来说只不过算是一个比较忠心的仆人而已,根本不需要费心去注意。所以他只大略知道埃斯维尔的长相赏心悦目,从未认真看过。
但是现在,他仔仔细细的注视埃斯维尔的脸。这是一张近乎完美的男性面容,轮廓深邃,嘴唇薄而饱满,落在额前的黑色碎发和苍白的额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希莱斯特睁大眼睛,不愿意漏掉任何一个细节,他揪住埃斯维尔的前襟,用力把他扯过来,用目光巡视埃斯维尔的面容,他注意到,埃斯维尔的眼睛在光线的折射下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美丽,鬼使神差的,他伸手去碰埃斯维尔的眼皮。
他的力道不重,但也不轻。可埃斯维尔却一动不动,像是一尊没有知觉的雕像,就连下意识的眨眼也没有。
他安静地伏在希莱斯特身前,仿佛一个任希莱斯特摆布的玩偶。看到他这幅样子,不知为何,希莱斯特突然泄气了,他摆了摆手,“继续。”
这一次,他没再千方百计地试图为难他的骑士长。
所有人都注意到,公爵阁下似乎对他的骑士长感到了不满,他的态度变的有些冷淡,并且对埃斯维尔的示好无动于衷,哪怕埃斯维尔为他猎来了几只雪白的狼预备给他做披风,他也只是抬起眼随便看了看,一句称赞都懒得说。
面对这种情况,大部分仆人和骑士们都为他们的骑士长感到忧心,当然了,还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达瓦里。
达瓦里是第一个注意到公爵阁下态度变化的人,他一开始有些怀疑,但怀疑渐渐变成不敢置信,到最后,所有的情绪融在一起,变成了难以自抑的狂喜。
他的机会来了!
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最好能一鼓作气将埃斯维尔从骑士长的位置上赶下来。
他最擅长的就是揣测这些贵族大人的意思了,既然现在埃斯维尔惹怒了公爵阁下,那么他的机会就来了。
埃斯维尔现在大部分时间并不在城堡里,因为希莱斯特给他下了很多命令,每个命令都既古怪又苛刻,比如单独一人去狩猎一头熊,而且要求熊的皮毛不能有丝毫损伤;又或者去捉一只夜莺回来,当然是连一根羽毛都不许掉。对其他骑士来说,服从这些命令就意味着死亡,毕竟现在可是寒冷的冬天,外面除了白雪什么也看不清,更别提这些平时就很难狩猎的猛兽和鸟类了。
只不过埃斯维尔每次都十分顺从的接受了这苛刻的命令,骑士们也从没听他抱怨过哪怕一声。
他跪在主人面前,垂着头颅,顺从的像只绵羊。但他拖着野熊和各种猛兽回来的时候,又威武的像一头狮子。
只不过,他的主人似乎还是对他不满意,坏脾气的公爵阁下看也不看埃斯维尔带回来的战利品,他直直地盯着埃斯维尔,似乎在等他说些什么。
“……这是您想要的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