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鱼卖不出去的话,她家真的要没钱吃油了,更别提开什么锦竹坊了。
想到这,王凝霜忍不住满眼泛酸的望着傅轻杳背影。
同样是人,可有的人却生来好命,比如这个沈贱人,从来就不用为生计发愁,还有穿不完的好衣服,使不完的银钱……可那又如何?她王凝霜虽然没生在一个富贵之家,可她却能让自己的孩子含着金汤匙出生!
王凝霜暗暗攥紧了拳头。
另一边,傅轻杳拉着顾瑾言走进了云锦庄。
顾瑾言扫了眼柜台内摆放着的各色布匹,只道傅轻杳是想买布,忙悄悄摸了摸腰间挂着的荷包。
感觉出荷包有些分量,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并暗暗庆幸幸亏出门前把银子都揣在身上了。
他现在虽然还只是个小小的秀才,但也算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了,每个月能从衙门里领到少许补贴,再加上平日里教书得到的些许束脩,也攒下了十来两银子。
买匹布给雨儿做身衣服应该足够了。
说起来,两人成亲虽然也有三四个月了,但却是最近才开始拿正眼看彼此。
成亲第一天,他的新媳妇就当着他的面,将把匕首压在了枕头下面,然后凶巴巴的警告他,他要是胆敢碰她一下,她立马就用匕首扎死他,然后再自.杀。
那时他才知道,雨儿比他还不满意这桩被父母包办的婚姻。
接下来便是彼此相看两生厌的日子了。
直到前不久那次意外发生……想起那次意外,一个念头又开始在顾瑾言脑中流窜了,但也仅仅只是流窜了片刻,立马就又被踢了出去。
他双唇抿成一线,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
刚好这时老掌柜迎了过来,顾瑾言忙对老掌柜道:“掌柜的,可有时兴的料子?”目光看向傅轻杳,道:“适合她穿的。”
听的傅轻杳诧异地挑了挑眉。
原文里顾男主可是从来没给沈女配买过衣服。
嗯,倒是买了把匕首送给沈女配——让沈女配自裁用的。
如今却主动给她买起了衣服……意外啊!
可惜,她今天不是来买衣服的。
叫住就要展开推销架势的老掌柜,傅轻杳道:“掌柜的先不忙,我今天不买衣服,我想从你这里买个人。”
正在心里琢磨傅轻杳穿什么颜色好的顾瑾言:“……”他表情一僵,下意识抬头望向匾额。
云锦庄三个字又大又闪。
再环视一圈四周,姹紫嫣红全是布匹。
所以这里是布店,不是牙行;卖的是布,也不是人。
跑到布店来买人……别说顾瑾言了,饶是见多识广整日里跟各种形形色色之人打交道的老掌柜,也是惊讶的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掏了掏耳朵,只当自己听岔了,不确定道:“姑娘,你……你要买什么?”
傅轻杳:“买人。”
老掌柜:“……姑娘是想买下人吧?你这样,出门左拐,穿过这条街有家德运酒楼,你上四楼,找青字号雅间,那里是人牙子常年包下办公的地儿。”
跑到他布庄来买人,这姑娘怕不是脑子有病!
要不是大过年的跟人打架不吉利,老掌柜都想抡起棍子撵人了。
顾瑾言也反应过来,忙扯傅轻杳道:“雨儿,你……”
傅轻杳示意他别说话,只望着老掌柜,正色道:“掌柜的先别生气,我不是买下人,我是来买人。而且我要买的人不在牙行,就在你这里。”
严肃认真的样子半点不像是在开玩笑。
老掌柜眨眨眼,压下怒火,问:“那么敢问姑娘,你要买的人姓甚名谁?”
说完斜眼睇着傅轻杳,心中暗戳戳地想:“你若能说的出来还好,若说不出来,我可真要拎棍子撵人了。”
傅轻杳笑道:“秦楚。”
话音才落,就见老掌柜皱了皱眉,傅轻杳一见便知自己找对地方了,又暗道幸亏当初她把男二的名字也记住了。
秦楚,织锦世家秦家的一个庶子,因其生母是篾匠家的女儿,娘家后台薄弱到无,因此秦楚在秦家不受待见不说,还被各种排挤打压。
后来其生母被秦家的当家主母陷害致死,了解真相的秦楚愤怒之下,失手将秦家主母推倒在地摔破了额头,因此他不但没有为生母讨回公道,反而被治了个“忤逆不孝”的罪名,还被秦家驱逐出族。
出族后,秦楚便在云锦庄做工,在一次给客户送货的途中遇上了几个秦家子弟,惨遭羞辱,恰逢王女主路过。
女主么,自然要与常人不同些,拎着棍子就来了场“美女救美男”的戏码。
秦楚由此对王女主心生好感,后来得知王女主正在寻找会画图稿的画匠,秦楚便帮忙画了几副。
秦楚本就出身织锦之家,母亲也懂竹器编织,所以跟在母亲设身边长大的他自然也会竹器编织。
而丝竹画与织锦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处,加上秦楚本身又是聪慧过人,所以在听了王女主一番似是而非的描述后,他茅塞顿开,不但帮王女主画出了竹丝画的图稿,还亲自带领篾匠们编出了第一批竹丝画。
王女主的竹丝画之路由此正式打开。
可以说,秦楚是王女主成功路上必不可少的助力之一。
只可惜,王女主对他只有合作之心,无爱恋之意,顶多就是在顾男主那里受到委屈后跑来找他哭诉一番。
所以秦楚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备胎角色。
傅轻杳现在找上秦楚,就是想在王女主之前把人挖走。
没了沈女配的资金资助,再没了秦楚的技术资助,她倒要看看王凝霜还怎么坚持走剧情。
对面,老掌柜眉头皱了一会儿,这才道:“我这里倒的确是有个叫秦楚的,只是姑娘为何要单单点名买他呀?姑娘莫非与秦小子认识?”
傅轻杳眨眨眼,道:“不认识。我认识他母亲。他母亲以前送过我一只竹蜻蜓。”
老掌柜诧异道:“就……就因为这个?”
傅轻杳比他还诧异:“那只竹蜻蜓曾经给我带来了很多欢乐,我觉得那种快乐是再多银钱也买不来的,与我而言就是恩。既是恩,老掌柜觉得我难道不该报吗?”
“……”
老掌柜挠了挠头,道:“听起来是这么个理儿没错,只是……姑娘可知秦小子在我这里提前预支了多少工钱吗?”
一只竹蜻蜓而已,顶破天了也不过才五六个铜板而已。
生怕傅轻杳不知轻重,老掌柜提醒道:“秦小子可是在我这里提前预支了五两银子的工钱呢,而且还签了五年的卖身契!”
说着伸出一只手掌,道:“姑娘要想把人买走,少说也得这个数!”
傅轻杳:“五百两?行,没问题。”
原本只打算要五十两银子的老掌柜:“…………”
没得说了!卖吧!五百两呢!不卖还留着干啥!哎呀大过年的,开门营业头天就捡到钱,看来今年必定是个丰收年!
老掌柜笑呵呵地找出了秦楚的卖身契,连同那张预支工钱的借条一并摆在柜台上,道:“姑娘,秦小子的卖身契和借条都在这里了,你看……”
傅轻杳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么,这个道理我懂。”说着摸出一张银票,往老掌柜面前一推,道:“掌柜的点点。”
统共也就一张银票而已,哪有什么好点的,老掌柜忙将那张五百两的银票收起,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声道:“哎呀不用点不用点,姑娘一看就是个实诚人,小老儿信的过姑娘!”
又道:“请姑娘在店内稍等片刻,秦小子给人送货去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话音才落,一个十来岁的男童急吼吼地跑了进来,一进来就扯着嗓子喊道:“不好了不好了!老掌柜的,你家伙计被秦家人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