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清带着那枝玫瑰回了主厅,光脚踩在地上,冷得脚趾都僵硬也毫不在意。
她看着母亲坐在沙发上,便拿着那枝玫瑰,借花献佛,送到了母亲身前。
“下雨了,总想着给涂美人送上一朵最好看的玫瑰。”
涂珍抬右手打了她手腕一下,轻轻斥责:“都成家的人了,还不正经。”
左手接过了那枝玫瑰,放在手心里,展颜微笑仍是喜爱得很。
涂珍保养得好,四十多岁,看着也像三十几的,此刻拿着玫瑰,徐娘半老,风韵气质皆在。
奉清见母亲笑了,便也松了心,懒懒散散地也靠坐在沙发上,拨弄指甲玩。
涂珍问她:“新年许了什么愿望?”
奉清想也不想就回:“去科学研究所工作。”
涂珍又打了她手背一下:“换一个,这个别想了,去了不是真得去当尼姑了。”
奉清倔脾气:“就只想这个。”
她读研读的是高分子材料,研究向的,当时不顾父母反对,和他们关系僵持不下挺久。
涂珍头疼,换个话题:“你这家疏于打理,没有一点人气,我和你爸商量,今天给你带了只边牧过来,你以后好好养,对它脾气也好点,别成天对着那些冷冰冰的数据了。”
奉清嫌麻烦:“不要,自己拉回去。”
涂珍:“只有来这的份,没有我拉走的份,别想了。”她埋头看了眼时间,“等会你爸要到了,去接他,多带件雨衣啊,别把我们小狗狗冻到了。”
奉清郁闷,不想说话,直接躲在沙发角落拿出手机开始玩起了剧本杀。
母亲问话,她也胡乱搪塞,有一句没一句地回。
涂珍:“年后来爸的公司,捡起你本科学的金融,从做账开始,来多学学。”
奉清:“年后再说吧。”
涂珍:“再有十来天是你爷爷生日,准备好了礼物没?”
奉清:“到时候再说吧。”
涂珍不悦:“你这份情意少了一个人本来就轻,你爷爷又疼你,你不好好准备一下?”
奉清早准备了,但就是拗,懒得聊,就嗯哼嗯呐地敷衍回答。
涂珍又开始数落:“是你自己以前非拗着要和池律结婚,谁劝都不听,现在一个人,一天懒懒散散地像什么样子?”
“那年闹得轰轰烈烈,你那学校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你追他,你放下身段委屈来的这种婚姻,还不是得自己受着。”
涂珍越说心越难受,心疼女儿:“池律那个人也是,身为你的丈夫两年不回来,现在外面多少人说闲话,看笑话,明明起初是他配不上你。”她揉眉心,叹了口气:“今年,你聚餐也少参加点,就去看看爷爷就够了,免得被人说闲话,让人得了饭后谈资。”
奉清看着手机界面的下一步选项,怔了神,一言不发,心里酸酸胀胀的,她自己受得委屈没什么事,大大咧咧惯了,就是母亲,也跟着受诟病,心里也不是滋味。
但还逞强,想到昨晚池律的模样,心里堵得慌。
扔了手机,声音有点哑,她轻轻开口:“没他我不能活了么?”
涂珍看着自己闺女这样,知道又是碰到她心底的线了,便打哈哈回:“好好好,乖女儿。新年快乐,妈妈一份心意,收着。”她给了她一个大红包。
奉清回抱了母亲,勉强笑笑。
父亲是晚饭时来的,开着轿车径直到了花园里,下车时带了水汽,也果真带来了一只半大的狗儿,黑白相间的边牧,聪明狡黠。
那狗儿脱了绳便径直奔向了她,不认识她,但是热情得很。
奉清没辙,也送不走,只能收着养下了。
晚上吃饭时,奉启航一贯大谈商场形式,他还带了朋友来,他俩一唱一和,一问一答,辩论得十分起劲。
奉启航谈论时,还时不时提一下池律,他这两年在商场上混得风声水起,立下许多大的功绩,功勋卓著到他都赞不绝口,还一直夸奉清有眼光选了潜力股。
而前两年反对他们最盛的也是奉启航。
果然金钱的力量是最大的。
奉清扒了几口饭,兴致索然,下了餐桌,趿着拖鞋就往楼上走。
走了几步,边牧不知道从哪跑过来,也跟在她身后往楼梯上爬。
奉清头疼,懒得理,头也不回,由它去了。
走到二楼楼梯转角,奉启航喊了她一声:“奉清。”
奉清转头,半侧着身子往下看着他,等他的下文。
边牧耷拉着耳朵,也转头看着奉启航。
一人一狗站在楼梯上动作分外同步,也带着可爱与乖巧。
奉启航看了,也软了语调:“清清,明天有个宴会参加,准备一下。”
奉清松了口气,点头回了好。
她回了房间,门半掩着。
打开电脑查了会文献,头还是昏昏涨涨的疼,更重要的是心烦。
从昨天遇见池律之后就一直心烦。
她捡起床边的手机,解锁打开屏幕,点进联系人的页面一手撑着下巴开始发呆。
她半翘着只脚,拖鞋掉了,刘海凌乱地遮住了侧脸。
她又开始纠结思考无用的事了。
从两年前,她追池律开始,她就有多少时间是浪费在思考池律这个人身上的?
那时候喜欢得轰轰烈烈地,高调追求,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而今好像成了陌生人,连一句消息也怎么都发不出去了。
她点开和池律的聊天界面,打字:【你什么意思?】
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又不联系我,把我当什么了?
她想按删除键。
而后脚底一阵温热黏湿,还有哈气的声音。她被狗舔了。
手一抖,按了发送。
边牧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就卧在她的床边,此刻乖巧得很。
奉清看了眼狗,再看了眼手机界面,面上无波澜十分淡定,心里七上八下慌得一批。
一分多钟,对面没回应。
她不是会撤回的人。
于是面无表情地拉黑了他。